最后是林佩霞开口打破沉默：“前两天中元节的时候，我一宿没睡。”

她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扶着额头，声音轻轻的，风一吹就要散了般，道：

“这孩子，也没回来看看我。”

宋父叹气道：“鬼节罢了，哪会真的回来呢，那不就成了鬼故事了。”

“就算是鬼，也是我的孩子。”林佩霞喃道，随后摇摇头笑自己，笑比哭还难看，“我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栀栀已经走了。”林佩霞眼泪再也止不住，她整个人向内蜷缩，肩膀剧烈抖动着，悲伤压抑到极致，便化为一声声短促而沉闷的呜咽。

宋父沉默地靠过去，将她抱入怀里。林佩霞滚烫的泪洇在他肩上，让他禁不住将怀中的妻子拥得更紧：

“不难过了，不难过了，啊。”宋父声音抖着，猛眨两下眼，许多话已经说过许多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早已在日久天长里变成了疤，薄薄的一层痂，将血淋淋的伤口掩在下面。

时不时撕裂，露出殷红的血丝来。

宋父何尝不难过，但家里总要有一个人咬牙向前看，他叹道：“栀栀希望我们好好的。”

到最后，他也只能用苍白的语句，用女儿曾经说过的话安慰着妻子。

“她在这个世界受了这么多苦，下辈子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宋父拍着妻子的背，目光遥遥望向窗外，窗外万里无云，天色淡淡。

他慢慢道：“等我们还清了债，就去做慈善，给她积福，保她下辈子一生顺遂……”

杀青宴开始了，宋见栀没有来。

倒是她的助理，带着人送来了给全剧组人员的礼物，不管大小职位，都有一份，杀青宴的开销也划在了宋见栀账上，一时间除了明绪，大家个个喜笑颜开。

助理深知自家上司一切操作都是为了给明绪面子，包括这些日子的礼物也是她一手包办的。

在她看来，宋见栀和明绪的关系根本不是网上说的那回事，亏她以前还相信了，现在看来，明显是宋总监求而不得嘛。

瞧瞧，总监为了博人家一笑，全剧组都给照顾了遍，正主笑脸都没露个。

在担忧总监会不会怪自己办事不利的同时，助理不由对明绪生出了一股敬意：好样的，是总监得不到的女人。

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俘获宋家三小姐的心吧。

助理心中疯狂八卦，表面把一束花束送到明绪面前，笑道：

“恭喜明老师杀青，我们总监走不开，特意让我祝贺您。”

当然，更贵重的礼物不适宜在这送，已经提前送到明绪的房间里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明绪表情淡淡，伸手接过，她瞥了眼万能玫瑰花束，冷不丁道：“你们总监让送来的？”

助理确定道：“当然，今晚的一切都是总监交代的，为了庆祝您杀青。”

“礼物也是总监一样样选的，特别用心。”

助理兢兢业业，疯狂暗示，就差把“你和总监本无缘，全靠总监在花钱”这句话语气铿锵地喊出来了。

为了显示总监的上心，还特别机灵地加上了“亲自选购”的用心buff。

明绪笑了。

笑起来的明绪格外美，但助理总觉得……有点冷。

或许这就是冷美人？

“之前的礼物也是？”明绪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花，碾碎一粒满天星，这下子满天星真在她指尖变成满天碎星了。

“一样样选的？”

助理好像觉得哪里不对，但仔细一想自己好像也没说错什么，她微微收了点，道：“嗯嗯，总监对您是最上心的。”

明绪抬首，眸子冷淡，道：“她不是很忙吗？还有空做这些。”

助理反射性道：“其实总监也不是很忙……”按时上班按时下班的，她回想起来，最近的总监行动极为规律，比以前时不时来个应酬还规律，宛如按时上下学。

说到这，她终于被眼前的冷美人的目光冰清醒了，骤然住口。

——哦，等等，难道总监翻车了吗？

看着面前冷美人越来越冷的面容，助理内心的猜测如藤蔓疯长——

难道总监不是个为爱花钱的青铜？

其实是个欲擒故纵的王者？

还是只花钱不用心的高端局渣女？？

——卧槽！

助理一脸懵逼，笑容僵在脸上好不容易才收回来，她现在只想打开知乎，发送：

“上司高端局追小姐姐时，在我这翻车了，我该怎么办？工作还保得住吗？”

杀青宴热热闹闹，敬完酒后大家都放松很多，明绪吃着东西，手包里传来振动声。

她冷冰冰地看了眼，没去拿。

过了三五分钟，喝完彭舟敬的酒后，她坐下前余光瞄到手包，到底还是打开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