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尽欢+番外(309)
左淮再怎么劝,她也不肯罢休,只能为难回到太宇殿中回话。
吕蒙长须抖了抖,胸廓起伏,哼了一声,冷冷道:“她愿意跪着,就让她跪,朕就不相信她能坚持多久。”
左淮:“可外面雪还未化尽,天寒地冻,公主这样跪着,会伤着的。”
吕蒙不为所动,手中的茶盅重重落在桌面上,厉声道:“让她跪着!”左淮立马噤若寒蝉。
冬春交汇之际,寒风凛冽,积雪融化,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宣城孤身跪在雪地中,单薄的衣物抵不住寒冷的侵蚀,不消一会便冻得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双膝也失去了知冷风一阵紧过一阵,天空乌云密布。
夜黑的也快,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便伸手不见五指。
皇宫中各处点上了高高低低的灯,从天空俯望着这一处,宛若银河遗落在人间的一段。
宣城依旧跪在太宇殿前,脸冻得都快结出冰霜来,左淮不知从何处拿来的一件大披风罩在她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倒下去的身体上,一摸宣城的手,温度低的吓人,他惊慌失措的低呼了一声:“公主!”
“嗯?”宣城睁开迷离的眼睛,张张口,嘴边就冒出热气来,证明她还活着。
待她看清眼前人,便紧张的握住左淮的手腕,问道:“父皇愿意见我了吗?”
左淮双眼含泪,摇摇头,心疼道:“公主,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一定要救她!”宣城神志逐渐恢复清明来,目光坚定道。
话音刚落,面前大殿的门忽然敞开,灯火的光芒从内里照射出来,映照在了雪地上,还未见人,一道呵斥先从殿内传来:“给朕站起来!”
左淮和宣城不约而同地怔忡在原地,稍后吕蒙身着赭黄长袍从大殿里负手走里出来,倒耸着眉头,双目含怒,左淮连忙退到了一边去。
宣城捏紧自己的衣角,弯下腰将额头重重磕下,左淮刚为她罩上的披风随即落在雪地上,哀求道:“求父皇放过儿臣的驸马!”
吕蒙无情的驳回道:“他已经不是你的驸马了,朕已经下命解除你俩的缔姻,从今以后,你们二人再无半点关系。”
宣城脸色徒然变幻,双唇一白,道:“儿臣不愿与驸马和离!”
“你可知道他是逆贼叛臣的后嗣?!”吕蒙怒其不争,恨不能叫自己的女儿清醒一点,道:“他隐瞒自己的身份,科举晋官,成为驸马,他一直都在骗你,你知道他心里在图谋什么?”
宣城热泪盈眶,眨眼便会落下,连忙摇头,语无伦次道:“她从未伤害过儿臣,她一直都在保护儿臣。儿臣不管她是任何人,儿臣只知道她是儿臣的驸马,这件事谁都不能改变。”
吕蒙冷笑不已:“他做这些事宣城闻言吞咽下眼泪,声嘶力竭道:“驸马为维护我们吕家江山所作的事,难道父皇一点都没有看见吗?
滇州赈灾济民,在九哥逼宫时挺身而出护卫父皇周全,这点点滴滴她难道都做错了?”
吕蒙别过身去,看不得宣城这幅模样,捻须板着面孔道:“荒唐!再大的功绩也抵不了他心怀不轨的罪责,若是轻饶了他,朕的颜面何存?
大豫的颜面何存?朕从今以后还要如何统治天下?更何况他是臣子,那是他应该做的!”
“你现在还在为他说情,他到底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了?”
宣城嗫嚅,吕蒙的话似一道道带倒刺的鞭子抽打在她的心口,每一句都能剐去她的一块心肉,让她痛不欲生。
过往父皇在她面前和蔼可亲的模样,在瞬间粉碎成渣,原来她父皇还有这么冷血的一面,原来她父皇对她的宠爱也是会变。
她无力的重复道:“可是她是儿臣的驸马啊。”三载相知相伴,早就将对方的名字与爱恋,深刻进自己的骨髓中,至死也无法改变。
吕蒙不屑一顾,挥袖道:“驸马又如何,不过是贱臣一个罢了。如果你现在起身来,朕还能原谅你,否则朕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你这个女儿!”
有用的时候贤婿,没用的时候贱臣,宣城的心冷了又冷,远盖过身体上所受的寒意。
抬起头来,她目光决然的与吕蒙对视着,道:“她是儿臣的丈夫,一日是,日日都是。父皇执意要她性命的话,儿臣也不会独活!”
“你好大的胆子!敢威胁朕!”吕蒙怒发冲冠,彻底撕破容忍,指着宣城,吼道:“宣城你可还记得你是个公主?公主为一个下臣流泪求饶,你还在乎皇室的颜面吗?”
“儿臣是公主,但儿臣有心!”宣城声音嘶哑,却字字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