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两人会有这样见面的场景，该怨上天不公，还是人心作恶。

“之凌啊，昨晚我梦到你了。”尚之周像是一个喃喃细语，又像是在讲述一个悲伤的故事。“梦到你被很多人追，满脸是血。又看到你一个人在迷雾的森林里迷路，大声的喊我的名字，喊到嗓子哑的再不说不出一个字，但是你还在拼命喊，大声的呼喊我的名字。”

尚之周每个字都说的极慢，像是怕唐之凌听不清楚，又或是怕她讲的太快，故事结束的太早。

“你知道吗？看到你无助，又绝望的样子的时候，我忽然间好害怕，害怕再也找不到你。我还梦见他们，那些人对着满身伤痕的你说着恶毒的话，明明是家人，怎么对你如此苛刻呢？后来梦醒了，我才明白，原来你的世界只有我，只有我而已。如果我也抛弃你，那你该怎么办？”

眼泪的灼热，刺激着每一个敏感的神经。她把手放在脸颊，感受她的温度，闻着熟悉的味道。

“之凌啊，对不起，这些日子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对不起，”尚之周凝噎着，唇角挂着那似笑的弯度。“我以前一直认为给你天唐就是你最想要的，所以我不遗余力的想尽各种办法，让它撑下去。后来呢，我才明白，我从来没有问过你，那是不是你最想要的，就给你了那种自以为是最好的。我啊，果真还是不及你聪明的十分之一。”

灼热的湿意顺着扎过针的手背，绕过白皙手腕，在那白色的病服上静止。

“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其实，其实我是个胆小鬼，特别小的胆小鬼。我害怕手术，害怕自己从上面再也下不来。没遇见你之前呢，我想着多挣钱，然后等到不得已要走那一关的时候，还能给父母留些钱养老。那时候或许是这个想法，又或者是想要父母把我送进去，然后挨那么一刀，这也算是满足了我那自私的愿望。那个时候，并没有特别害怕。”

尚之周的情绪波动很大，声音发颤，手也开始抖了。

“遇见你之后，我特别害怕进医院。怕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越来越少，怕我不在的时候，你会过的不好。更怕没有我的日子，你立刻找了新人，让我这个旧人在天堂里哭。我是不是很坏啊，活着的时候，总想着霸占你，死了时候，还想要霸占着你。”

“我是不是很坏啊，如果你也我觉得我坏，就醒来和我吵一架，就像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时不时吵架那样，或者更严重些，拿着东西砸也可以。或许我太坏了，老天爷才会惩罚我，让你变成这样子陪着我。”

尚之周忍不住，一个人趴在床沿痛哭起来。

如果时间重来，结局如此，尚之周还会坚持当初的选择，因为这样才会和唐之凌相遇，她的人生才有了精彩。

即使那段精彩的日子很短，她也觉得那是她人生最美好的一段人生。

哭泣声在整个病房里回荡着，连空气也变的越发的悲伤起来。

一只温柔的手，顺着尚之周黑色的长发，缓缓的移向她的头顶。

“你是真的太坏了，坏的丢下我一个人跑掉。”一个虚弱低沉的声音，传入尚之周的耳中，哭泣声瞬间凝结。

尚之周紧绷着身子，过了许久，才敢抬起头。侧着脸，朝着记忆的方向望去。紧闭着发颤的嘴唇，不敢说出一个字，她怕这是一场梦，她发出声音，这梦彻底碎掉。

“你怎么瘦成白骨精了？脸色也难看，太丑了。我不喜欢长得太丑的女人，你说你该怎么办？”

这带着调侃语气的话，轻柔，软绵，像是清风一样，就那样柔柔的划过心间，暖暖的，激起了涟漪。

“你，你，”尚之周惊恐的捂住嘴，眼泪哗哗的顺着十指的指缝，任意的流淌。“难道你还想退货不成？”

“想退货啊，好像，好像不太容易。”

看不到唐之凌脸上的表情，尚之周从她的话语间，也猜到那张惊艳的脸上会是如何模样。

这是一场噩梦，但此时终于醒了。

“货，岂是你想退就退的？”伸手胡乱的把眼泪抹干，“我不允许，谁也退不了。”

在两人正聊得开心的时候，徐沐楠小心的推开门进来。

“那个，周周，护士要给唐唐输液。”刚走到尚之周身边，就传来惊呼声，吓得护士差点把手里端着药的盘子掉在地上。“唐唐，你醒了，真的醒了？”

说着，还用手的手去验证。用力的在唐之凌的脸上捏了一下。

“姓徐的，你想让我毁容吗？”感受到疼痛的唐之凌，大声骂着徐沐楠。这声音倒是有力气了许多。

“真的醒了啊，我去找大夫。”话音在门外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