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泪+番外(298)
“哈哈哈哈!十三,你可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郭大友不禁大笑出声。
“那潞王和唐福安,咱们此后该怎么对待?”白玉吟还是问出了一个她最关心的问题。
郭大友望向白玉吟,沉吟了片刻道:“白姑娘,我知道你对潞王和唐福安有深仇大恨,但此时也并非咱们复仇的时候。潞王杀不得,唐福安要杀也得视情况而定。”
“潞王有何杀不得?”白玉吟冷冷道。
“他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亲弟弟,也是李太后幺儿,杀了他等于要把整个朝局搅得天翻地覆,皇帝与太后怎会对此善罢甘休?而但凡与潞王有仇的人,都会被列入抓捕名单。白姑娘,你觉得你能逃过这个抓捕名单吗?与你关系密切的我们又是否能洗脱干系呢?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想想开国初年的三大案,牵扯了多少人又杀了多少人,复仇一时爽快,可接下来会引起无穷无尽的株连,害死多少无辜的人。潞王该杀,但不能杀,不杀是为了稳定朝局人心。白姑娘,我知道我说这话很刺耳很难听,但这是必须接受的现实。”郭大友严肃地说道。
白玉吟长长叹出一口气,道:“郭千户,我何尝不知你所说的利害。但……这么多年了,我白家不能白白被害到这个地步。至少……潞王必须付出代价,不死也要付出代价。”她沉了口气,道,“若我没有办法让他付出代价,我也必须要让庇佑他的朝廷付出代价。”
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一出,整个禅修室内顿时陷入了惊骇的沉默之中。孟旷与穗儿不禁很有默契地相视了一眼,她们此时内心的想法是一致的,她们终究明白了白玉吟谋划一切最终极的目的。她这么多年为寻到孟子修,不得不倚靠并牵制着潞王做自己的保护伞,但其实她私底下没有一时半刻放弃过刺杀潞王这件事。若真要追究起来,她此时就可被当做反贼拿下,但如今不论是郭大友还是孟旷,谁又不是心底起了反意呢?
“唉……我现在担忧的是,我们回京后一切是否还能如常。若潞王在京中做手脚,指挥使和我大哥也保不住我们。”郭大友不无担忧地说道,“何况锦衣卫中还有不少想抓穗儿姑娘的人,当时咱们在京城暗中保下穗儿姑娘时,他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此后时间长了他们也就能回过味来了,我们此番出来,恐怕也没有退路了。”
“是啊郭千户,还有我和景石,本是被安排到南京的内官监采办上任的,如今也不能去了。无故不赴任报道,乃是犯了大忌,景石和我也就成了宫中外逃的罪人了。”韩佳儿忧心道。
禅修室内气氛陷入压抑,众人都为前途之渺茫而担忧。此时,信阳郡主朱青佩突然发话了:
“我虽不知诸位具体经历了甚么,但听你们话语间,似乎与我那皇叔等朝中贵戚结下了不小的仇怨,以至于遭到了追杀。如此一来,我也不用担心大家与我的立场不一致了。诸位放心,吕中官、韩姑姑,你们二人都曾是宫中旧人,做事必定周全,吕中官还做过宫中采办,乃是我商行中稀缺的人才。若不嫌弃,你们以后可以跟着我做事,只要我不倒,就保你们衣食无忧。”
韩佳儿和吕景石惊讶地看向信阳郡主,一时之间失去了反应。信阳郡主则继续道:
“我听你们言辞中提及走私军火与倭寇的事,这正是我近段时间的烦心事。我在浙杭一带的商行近期接到了大笔的订单,有人从我们的瓷器行订购大批的硝石原料。”
“从瓷器行定硝石原料?”郭大友一头雾水。
“硝石是制作釉彩的原料,我手底下有不少民间的瓷器窑坊,也与很多硝石矿有着长期信赖的合作关系。硝石矿都是官采官办,受到管制,卖出都有定量,买家也都要登记在簿。如果是正经商人,要买硝石,直接找官办的矿去买就行。这买家却拐了个弯找瓷器窑坊来买,买的量也十分巨大,根本就不是正常民办窑坊用来做釉彩的量。这分明是要躲避官府的追查。我手下的瓷器行掌柜觉得不对劲,不敢卖,就把这事儿报给了我。但已有不少瓷行受不了这利益诱惑,已经和对方交易了。”
“郡主是怀疑这伙人买硝石根本不是为了制作釉彩,而是为了造火/药!”穗儿指出了关键。
“没错,我希望诸位能帮我查清此事,我很怀疑是倭寇在暗中大量搜集制造火/药的原材料。此外,近些年我最费心的就是想要开拓辽东的商路,原因无他,我母家就来自辽东,祖祖辈辈都在辽东做木材生意,直到现在我的舅爷表兄都还是辽东最大的木材商人。但自从辽东成为抵御蒙古、女真的最前线,舅爷表兄的商路也走不通了,哪怕有亲王姻亲这样一层关系,但我父王素来低调,母亲又是妾室,不敢与父王提接济的要求。舅爷表兄也是根本不敢造次,家中连年亏损,已经典了宅院和不少田地,日子快过不下去了。每月还要给辽东官军上不少供奉,实在是入不敷出。我能出来做商人,这么快发展出如今的产业,与我父王关系不大,其实很大原因是靠着舅爷表兄的资金支持和教导,我不能不管他们。也就在一个月前,我舅爷表兄来信说朝鲜国那里传来了消息,有大批的倭国军马集结于海港附近,巨量船只在海港停靠,情势非常紧张。倭国很有可能就要越海去打朝鲜了,届时我大明辽东也是首当其冲。他们忧心忡忡,希望我能探听清楚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