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番外(89)
我静静地听着,什么话都没说。蓝山忽然问我,你知道那个铁箱子吗?
我说,知道,它现在应该慢慢浮起来了。
蓝山于是很放松地往椅子上一靠。
我此时此刻应该为我们之间的默契举杯高歌,但我看到蓝山的侧脸时忽然又感觉到这是不应该做的事。不知道是出于错觉还是事实如此,从我第一次拒绝蓝山之后,蓝山的“真面目”好像就此揭开了冰山一角,在为数不多的相处中,我总能感觉到和蓝山待在一起的氛围是无比压抑的。
我和陆星嘉稍微就这事讨论了一次,仅此一次,因为他说,你先救自己。
我想也是。
我还有很多令人悲伤的事需要去面对,我的工作瓶颈,我的诊断报告,甚至陆星嘉的离别,这其中每一件单独拎出来,都会朝我心口再捅上一剑。在这一刻我忽然又想起秋历说我们两个之间有时差的事了,如果蓝山能够早一点让我看到这幅模样,那么之前那个单纯得甚至有点傻//逼的肖舟肯定二话不说就出手相救,但现在不同,现在是泥菩萨肖舟,她自身难保了。
这些念头在我脑子里只停留了一秒钟,因为火车慢慢进站,门打开了。下来不同的人,大多是为了抽烟,透气的大多是女人和孩子,站到远一点的地方去了。各色饱经沧桑的脸上三分对长途赶路的倦意,余下全是回家的欢喜,我和蓝山在三三两两的人群里,显得有些过分安静而格格不入,但我们就这样格格不入地静静坐着,直到站台工作人员催他们上车。一长串车厢装满各自的吵闹和安静,吹响离开的汽笛,向夜色开去。
列车开得太快,屋顶一角的那盏小红灯就跳得厉害。我看着最后一节车厢滑过去,蓝山在我身边站起来:
“我想和它拍一张照。”
我没带设备,但手机也勉强够用了。蓝山站到那盏小红灯下,取景框刚好能装下她们。蓝山又笑,我下意识地按下快门,又忽然停下,我说:
“不用勉强自己。”
蓝山眼神和灯一样跳了跳,原本的笑就熄灭了。
在我为蓝山拍摄的所有照片中,这是唯一一个面色平静,不带任何笑容的蓝山。而这样的她看起来有些冷漠和清高,总之不是很讨人喜欢的模样。我拍完这张之后忽然说,我下次会给你拍更好的。
蓝山没有说话,她揣着兜站在那里。
我说,你不信吗?
蓝山摇摇头:“你大概会很忙,我约不到你了。”
“我开玩笑的。”
为了证明的确如此,我向蓝山伸出小手指。
这一瞬间我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在想可能真的如蓝山所说,这次的瓶颈期和以前没什么不同,探索一段时间就能捱过去了,而那时候我可以给蓝山拍更美的照片,让她继续去惊艳全世界。
我这样执着,于是蓝山也伸出手和我拉钩了。
然后我陷入了蓝山的大衣里,她拥抱着我,在我眉心落下一个轻吻。
她说,舟舟,你要加油。
这是我为蓝山拍摄这五天以来我和蓝山唯一一个过于暧昧的动作,在这之前甚至没有任何类似牵手之类的亲昵举动,以至于我因为这个亲吻感觉到惆怅了好几天,我想它意味着我和蓝山或许之后就只是普通朋友了。回到城市的第一个星期,我仍然在为陆星嘉的纪录片做着最后的后期,完成的那一天,已经是除夕夜了。
我煮了一锅番茄炖牛腩,连狗都馋得掉口水。我和阿水并肩坐着看春晚,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只是挂着听个热闹。由于禁止燃放烟花爆竹,这个年过得跟放了个闷屁似的没个响。但我还是去阳台翻出了我之前买的烟花棒,把阿水哄过来和我一起玩。
午夜时分我激情cos卖火柴的小女孩,划燃了第一根。
我说,希望我爱的人都健康快乐。
我用这一根续了第二根的火,说,希望爱我的人也健康快乐。
按理说应该再点第三根的,但我第三根点燃之后却没什么好说的了。前两个愿望我想了想,其实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人。蓝山在我脑子里流星似地滑过,但问题就在于我他妈连蓝山现在该放在哪都不知道,太惨了吧。
我又看了看阿水,于是决定第三根给他们一起:
“希望蓝山和阿水都健康快乐。”
我话讲太迟。
花火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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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么看东亚文学,但是很喜欢村上写那篇午夜的汽笛声。在这里沿用了这篇文的梗,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第52章
年后收假的第二天,陆星嘉的纪录片公布了。
纪录片的名字叫《心安处》,此心安处是吾乡。陆星嘉说小到一个角落,大到一个城市或国家,哪里让你感到安全舒服,那就停在这里,不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