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番外(14)
我总觉得白天的蓝山和晚上的蓝山是两个人,我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人格分裂,或者我才是。夜晚的蓝山曼丽懒倦,疯魔又出格,我们俩在夜里做的事能写一本荒唐奇妙物语;但白天的蓝山乖巧得像是变了个人,我忽然又想起第二次看到她时脑子里冒出的姐姐妹妹论,甚至有种想24小时不睡觉的冲动,以此来观察蓝山到底是什么时候变身。
但我现在不想去思考那么多,我一门心思把车开得不快不慢,总归比昨晚温柔,这样才可以听到蓝山在我背后唱歌。
在昨夜我们的飙车之旅中,蓝山逆着狂风问我她最喜欢哪首歌。我靠,我怎么知道?但想起蓝山曾经和我度过一个有关KTV的深夜,明显已经提前给了我答案。我回想着那天晚上她唱过的所有歌,心说要是她最喜欢那首瑞典语的,歌名我也不会念啊,我想了好久好久好久打算说不知道。但在开口的那一瞬间我灵光一现。
后视镜里的蓝山听到答案后一愣,忽然露出一个好难过好难过的微笑。
现在她小小声地趴在我背后唱歌,唱陈慧娴的《千千阙歌》。
我却在想她为什么难过。是不是因为我昨晚说,你根本没有把你最喜欢的歌唱给我。
第12章
蓝山不光唱歌还给我说故事,说老屋子的阳光和满衣柜的漂亮衣裳。
在蓝山的叙述里我逐渐刻画出了她外婆的形象,和大多数老人家一样和蔼又善良,在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之前给蓝山买了从小到大所有的芭蕾舞裙。我说那你应该成为一个芭蕾舞家,她说可是当模特是妈妈的梦想啊。
我好像懂了。所以外婆的期望为妈妈的遗愿让了步。蓝山肩负了两个人的梦想,可她自己想要什么呢?
我想问,但蓝山又说外婆和她拉了勾勾,这辈子要站上世界最高最亮的地方,再和已经成为天使的妈妈许愿,下辈子再成为芭蕾舞演员,一直跳给外婆看。
我开始相信蓝山是吃浪漫长大的了。
她一路上给我做了这么多美好的铺垫,我总认为我们在进门的时候会看到戴着老花镜坐在阳光下看书的老人家,但实际上不是。
蓝山有探视证,轻易地过了大门门禁就上了楼,我说你不需要办探视手续么,蓝山就撇撇嘴说我是来看外婆的,又不是来看那群欧巴桑的。
在理,我闭嘴。
所以我们的不告而来似乎非常的不合时宜。
屋子里都是灰尘和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蓝山奔向床,我赶紧去开窗透气,蹭上了插销的一层薄灰,又在裤子上拍掉。我回头看到蓝山跪在病床旁边,床上的被子隆成小小一团。
原谅我只能这么形容外婆,因为她真的好瘦又好小,伸出的手像一节枯萎的鬼木枝,蓝山纤细的手臂被她轻轻握住,一下子显得丰盈饱满。
外婆一直在喃喃我听不懂的话,蓝山跪了多久我就听了多久,直到蓝山开口前我才听明白。
外婆说,我们阿蓝,来啦。
蓝山把外婆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低头亲一亲外婆稀疏的额角,说是呀,阿蓝最近好忙,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今天天气好好,我们等一会去晒太阳好不好。
蓝山起身去洗手间,我侧身给她让道。然后我听到蓝山把水开得哗哗响,又一脚踹在门上,整个屋子都在晃。
蓝山出来的时候手上脸上都沾满水珠,她用湿漉漉的手拿出手机,一边翻通讯录一边和我说话,语气好冷。
“麻烦你,帮我拍照取证。我打电话给律师。”
蓝山是真的动了气,但又冷静沉着得可怕。我拍照的时候一直在偷听她说话,她语气平平地叙述完事情的经过,咨询了一通后客客气气地请人家写律师函。我好担心蓝山,但这时候我的直觉非常诡异,它在阻止我靠近蓝山。
我脑子里晕晕乎乎就两句话:蓝山怎么不需要我的关心呢。蓝山怎么会需要我的关心呢。
我靠近病床时看了一眼外婆,她好茫然,我说外婆好,我是蓝山的朋友。外婆把浑浊的眼睛闭上了,轻轻地点一点头。我忽然难受,这可是蓝山的外婆啊,光听她的描述就觉得她一定要过上幸福的晚年生活。而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这样好的老人家就在空荡荡毫无人气的房间里苟延残喘,凄凉又寂寞。
拍完照后蓝山丢给我一张卡,让我去取钱。我问取多少,蓝山就露出古怪鄙夷的笑容,反问一句取多少?有多少取多少。
二十分钟后我拖着两大袋的钱回来,一路上被各种人行注目礼,我心说看你麻痹看。不过换位思考我看着一姑娘拖着钱气喘吁吁从我面前过,大约也会觉得她有病。我回到病房时蓝山面前站了个穿白大褂的主任,一直好声好气地说怎么您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