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番外(109)
第61章 我的树呢。
*关于白技和陆星嘉
陆星嘉不拍戏的时候喜欢开车到处跑,离开最远的一次南下了将近一千公里,断断续续开了两天,回家。
陆星嘉不是北方人,但从小和奶奶听广播,字正腔圆,曲调玲珑,讲起话来是有那么几分贵气的。别人这样夸,大人们也仿佛很爱听这些话,陆星嘉只会含蓄地笑,乖巧地笑。他自打八岁的时候被装进精致的盒子里,从此以后就再没出来。
他成名很早,事业一路向上,家里人搬到身边,买了大房子,琢磨着要将旧宅卖走。陆星嘉忙,别人上门来看房,价钱谈拢了才晓得这件事,前脚才杀青后脚就开车杀回来,买主在正门前桂花树下乘凉,车正好停下。
陆星嘉车刹得急,下车把墨镜—摘:买了吗?我加钱和你买回来。
结果当然是没花冤枉钱。合同没签,又听说买家的女儿对他喜欢得很,陆星嘉顺手送出去几张签名照,这事就了了。陆星嘉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淡漠,白技坐在他身边伸手过来摸他的耳垂,说没卖就好。
陆星嘉眼里的淡漠于是雪一样地融开一点,仍然强自镇定,应和说嗯,没卖就好。
人人都讲说泡在溺爱里的孩子长大之后容易任性娇气,陆星嘉不是。
他小学开始就情书不断,再大一些签了模特公司很快成名,在演艺圈里顺风顺水,堪称命运的宠儿。被热烈地爱着仿佛是件幸事,有如温室玫瑰,成长得也会灿烂,但陆星嘉提前预见了盛极必衰的结局,好处是无论再看什么都比常人冷静并且眼光长远,坏处是一颗心像是离火的—捧温水,变凉了之后再难得有重归火热的二次转机。
我觉得我很不知好歹。
陆星嘉这样和白技说,面对面地,眼神坦诚的。他没有讲得更深,他没有办法讲得更深:他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了十三年,冷眼看着一个又一个人从山巅走下来,娱乐圈说,流水的顶流,铁打的陆星嘉,他听了跟着客客气气地笑,只能客客气气地笑。
成千上万的爱在他身上如水流过,却什么痕迹也没留。可这样说不好,因为人世间还有很多人像开裂的土地,一生虔诚求雨却不得一滴甘霖。陆星嘉自知说这样的话是何不食肉糜,于是又问白节,为什么人被爱着,却还是这么辛苦呢?
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但白J听懂了。车停在路边,七月雨季,大雨倾盆而下,溅起满地白噪音,白技伸出手去摸他的脸颊,说:
你有被真正爱过吗?
他停—停,又说:
没有的话,我来教你。
陆星嘉不动声色,—双黑色眼睛水清池浅,星光横流。
他们在旧宅里过度纵欲,做/爱的时候是南风天,空气里涌起粘腻的潮气,墙上挂着湿漉漉的水,陆星嘉就不着墙,跟着水一起滑下来,被白节托住,陆星嘉骂:你能不能行!
白技跟着笑:不行,我真不行。
他骗他。陆星嘉被干得没声也没了脾气,高/潮的时候手去摸白技后颈的短发,光从天窗里打下来,他爱的男人站在光里,没有任何语言能够描述这一刻的动心,他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跳用力地撞击胸腔,不需要多余的仪式,灵魂起死回生,有什么东西像是要从五官七窍里汹涌而出。
他闭上眼睛,声音颤抖地说。
我好像知道什么是爱了。
......
做完后白岌去收拾战场,进门时衣服脱得七零八落,他沿着来路去捡,然后放进洗衣机里。陆星嘉的老房旧,家具也旧,洗衣机还是双箱的,洗了衣服得手动放到另一侧甩干。陆星嘉也不教他怎么开,就坐在洗衣机的一侧上,眼睁睁看看白技分辨旋钮上的字。
白说,哥,不行,你来吧。
陆星嘉是很受用的。白节长他七岁,听他叫一句哥难如登天,得了这么一句就眉眼弯弯地去帮他开了洗衣机,盖一关,陆星嘉拍拍身边的位置:你上来。
白蔑说,洗衣机塌了怎么办?
现实主义男人真的好烦,一点都不懂浪漫。但白蔑还是坐了上去,非常认真地说了一句:挺稳。
陆星嘉觉得他很可爱,就去摸白技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茬,说你别动。然后从洗衣机旁边摸出一个速写本和铅笔,开始画白节,很快转过去给他看。白技知道他会画画,但不知道他这样会画,由衷地喜欢:画得很好。
然后琢磨着要撕下来带回去裱,陆星嘉挠挠后脑,就有些害羞,说不要,把速写本拿了过去:我认真给你画一幅,再裱起来。
其实那幅画在他心里只有九成好,剩下一成输在白节的眼睛,始终画不出看他的模样。陆星嘉从那—刻开始认输:艺术是爱的再现,比不上即时感受最为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