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陵密码(15)

作者:南葶苈子

“我知道,你说的那是梵文天城体。天城体始于十三世纪,如果出现在乾陵,那才奇怪呢。”

梧婷兮进一步解释说:“梵语、巴利语和现代印地语,是指语言种类。天城体、南弟城体、悉昙体、笈多体、原始婆罗米文,是指书写方式。这是原始婆罗米文,是印度最古老的书写方式。或许有点奇特的是,这竟然不是七世纪常用的悉昙体。不过,也没有特别奇怪。毕竟原始婆罗米文只是不常用,又不是没人使用。”

“哦。”俞兰亭不懂这些,只能默默听着。就现代而言,没几人掌握梵语。可七世纪并不是这样,无论哪种梵文字体,出现在乾陵根本不稀奇。

“你认得这种字?”俞兰亭刚问出口,才发觉不可能。梧婷兮若是懂梵文,她怎么不去做教授?

梧婷兮轻轻笑了笑:“怎么可能?我只是看着字体像。我们有一门选修课《世界文字发展史》介绍过几种死文字,全班几乎没人听。因为我喜欢语言学,就认真听了。”

“其实,你看这里。”梧婷兮翻动手机相册,找出其中一个像圆圈的字符,指给俞兰亭看。然后她又翻过几张照片,找到前面拍摄汉字行书的照片,指着上面的“星”字说道,“这几张图上婆罗米字母的圆圈,和前面几张图汉字行书中“星”、“日”、“月”画出的圆圈,像不像同一人笔迹?”

借由手机屏幕的微光,梧婷兮又看向俞兰亭的脸庞,试图在俞兰亭神色中找到肯定答复。

俞兰亭双手握着手机,迟疑片刻,点了点头:“是吧,应该是她写的。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吧?”

“是啊,没什么稀奇的。”梧婷兮表示认同,心情暂时放松了半刻,在周围有限范围内轻轻踱着步子,“在公元七至八世纪的中国,学习梵文非常流行。以她的家庭氛围,深受其母影响,学习梵文很平常。不止是悉昙体,她即使写出原始婆罗米文,也不是什么难事。比如,现在篆书并不是死文字,但却从文学院找不出几个认识篆书的大学生。我是因为爱好语言学,恰巧自学了篆书。而那些手工刻章的商家,即使仅有初中文凭,也会书写篆书。对于七至八世纪的中国人,只要想学梵文,无论梵文悉昙体还是原始婆罗米文,比较容易找到学习资源,没有任何身份、阶层限定因素。比如,当时房融官居宰相,事务不可谓不繁忙,但他也精通梵语。”

俞兰亭不再说话,而是深深陷入沉思。对于心中倾慕的女皇,她的许多事迹,由于资料所限,俞兰亭难以探寻。又有许多事实真相,俞兰亭仅凭第一感觉可以做出推断。而刚才梧婷兮得到的结论,尚且算是在以往预料之内,俞兰亭并不惊诧。

“后面还有几张照片,我看着又不太像婆罗米字母。”梧婷兮从俞兰亭手中拿回手机,翻到最后几张图片,指着屏幕给俞兰亭看,“你能认得出来吗?”

俞兰亭刚想说“我怎么可能认出来”,但随即看到的那一刻,她指着屏幕上几个符号,不由得张大了嘴。

“姨它,拨它,废?这怎么可能?”

之所以发音读成这样,是因为俞兰亭高中物理老师就这么读“η”、“β”和“φ”。

俞兰亭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到梧婷兮又是一脸笑嘻嘻模样。

第7章 金轮残卷

梧婷兮分别又指了指屏幕上几个符号:“其实,你只是看起来这几个字母长得像希腊文,但它们差异很大。我感觉这可能是安西四镇那边的文字。”

且不论诸多疑惑,俞兰亭对“安西四镇”倒是熟悉,不由自主就把则天本纪中相关内容复述了大概:“大周长寿元年十月,王孝杰大破吐蕃,复龟兹、于阗、疏勒、碎叶四镇。”

梧婷兮望向仍旧一脸质疑的俞兰亭:“我猜这可能是佉卢文,奇怪的是,这次居然不用婆罗米字母书写。”

梧婷兮说罢,若有所思。其实她刚才认出佉卢文时,立刻想到大周不可分割的领土安西都护府。因此,又翻回去仔细检查了前面的婆罗米文。她甚至怀疑过那些婆罗米字母书写的并不是梵语,而是吐火罗语。但仔细辨认下,她还是认定先前的判断。毕竟,书卷上的婆罗米字母笔画简单,还是与吐火罗语后来沿用的婆罗米字母形状有所差异。

“按说七至八世纪时,龟兹、焉耆等地使用的吐火罗语是用斜婆罗米文字母书写方式。佉卢文是公元三至四世纪时的文字,至七世纪时早已废弃。即使并未完全消亡,也仅是少数人使用。”梧婷兮略微迟疑,又道,“或许正因为梵文是用原始婆罗米字母书写,四镇文字再用佉卢文书写,这从文字通用年代角度,两种书写方式都属于复古风格。并且从这些佉卢文与前面梵文笔画对比来看,应该出于同一人笔迹,也就是说全部由她亲自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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