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沈漫卿认真听到此处，忍不住疑惑着猜测：“难道是因为高中学校大了，同学多了，周围环境变了……所以，覃岚变懒了？”

“不是。”苏锦词摇了遥头：“按刘桂花老师的说法，覃岚高中时期，非常用功。”

“那是什么原因，造成学习成绩下降得那么厉害？”

“学校大了，同学多了，竞争激烈，这只是原因之一。”说着，苏锦词忍不住又想起自己的从前，眸底掠过几分苦笑：“最大的原因是，覃岚小学时期的基础太差了。本地初中，同学的水平相差不远，还能用努力来追赶，可在高中，激烈的竞争放大了差距……而这些差距，根本就不是用短短两三年的努力和时间就能够追得上的。”

“我有些明白了。”沈漫卿想了想，说道：“就比如我，在上学前就已经开始接触英语，小学的时候已经能够同时使用双语口语交流……而在我初中同学花费大量时间背单词学语法的时候，英语已经成为了我的母语之一，同学背单词的时间，我可以用去学习、累积更多的知识。”

一步领先，就步步领先，落后者，往往要付出更多，才有可能达到前者的水平，或者超越前者。但人生有限，时间有限，除开那些惊才绝艳的天才之辈，又有谁能够走出一条完美的逆袭之路呢？

当年的君欣卓，在沈漫卿的背后熬了多少个彻夜不眠，耗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追赶得有多么辛苦和绝望……那一幕幕，如今依然清晰如在眼前。

想到这些，苏锦词对覃岚的遭遇心有戚戚：“就是这样，优秀的人会更优秀，而不够优秀的，大部份都会被高考这道关卡给卡住。像覃岚，她背负着父母身为教育者的期望，拼命努力，却仍然没有度过这一关，反而成为了那些学生父母口中的反面例证，让他们更加坚信读书无用，并且强势将孩子们……可能是唯一的出头之路掐灭。”

“这是不对的。”沈漫卿摇头道：“虽然读书不一定会成功，但不读书，一定会错过很多的成功机会。”

“话是这么说。”苏锦词接口道：“但每个人对成功的定义是不一样的。比如沈老师，可能认为拿遍国内外大奖，成为世界偶像、时代传奇，才算成功。但对他们而言，也许砌套房子，娶个媳妇，生两个娃，就算是成功……”

“可这样的成功……不，这样一眼就能看到终点的人生，不是很无趣吗？”沈漫卿看着苏锦词，认真道：“我认为，这短暂的人生，只有踏遍千山万水，涉过惊涛骇浪，赏过潮起潮落，才算完整。”

“……”

所以，沈老师，你这一生，划船从来都不用桨，全靠浪是吧？那你怎么还不到我怀里来浪？呃……不对，是让我去你怀里浪？

苏锦词心里梗梗的，感觉完全无法继续这个话题，幸好在前面开车的陶唯及时发话：“沈老师，矜持点，别把你那套理拿来给小苏洗脑，有你一个就够我操心的了，再来个小苏，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了。”

沈漫卿顿时觉得委屈：“我怎么就折腾了？”

“你怎么就不折腾了？”说到这个，陶唯就觉得很气：“你自己想想，去年干了什么好事？”

沈漫卿满脸迷茫，努力回想：“我去年哪有干什么好事？”

“兜里只揣着三百块钱，就偷偷跑出去旅游，还故意换了手机号码……”

“……”

“怎么？没话说了吧？”陶唯狠声道：“堂堂一个影后，竟然穷得去给人洗了半个月的盘子，你自己说说，荒唐不荒唐？”

“这有什么荒唐的？洗盘子又怎么了？我也是靠本事赚钱……”

……

听着两人针锋相对，陶唯历数沈漫卿的荒唐事，苏锦词忍不俊禁，但又不敢笑得太明显，只好拿来笔和速写本，想借此稍微掩饰。

但无苏锦词怎么掩饰，全部心思依然被沈漫卿占满，这些她没有参与过的经历和岁月，逐渐被填满，让她记忆中的沈漫卿，变得更加鲜活起来。

看着现在的沈漫卿，苏锦词就忍不住回顾从前，又想到刘桂花，握在手中的笔莫名沉重起来。

君欣卓的经历，与刘桂花其实并不相同，但她却在刘桂花自上找到了一种相似感，特别是刘桂花在拒绝沈漫卿给出的现金之后，带着两人参观她好不容易筹集起来的学校图书室的时候，苏锦词竟差点当场失态落泪。

刘桂花引以为自豪的学校图书室，是她在总结女儿落考的原因之后，多方奔走建立起来的。总共就摆满了一个她自己用木头钉的大书架，大概不超过两百本。部份是她自己花钱，从城里二手书店买的；部份是她从镇里学校求来的；还有些，可能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淘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