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170)
顾茕问她:“你不是很喜欢花么?”
当年顾茕送花给陈孑然,陈孑然眼里波光艳影,心动的感觉至今顾茕也记得。
当年陈孑然喜欢花,是喜欢送花的人,如今看花厌恶,厌恶的自然也是送花的人。
只是厌恶无法言说,只好借由无辜的鲜花来表达。
顾茕看着陈孑然低垂的眼眸,意志消极又低沉。
明天就是元宵节。
从除夕到现在,整整半个月时间,顾茕没有见陈孑然露出过一个笑容。
一次也没有。
顾茕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找不到她们之间的出路,她发了疯似的崩溃:“你为什么不开心?我给了你最好的一切,你为什么还不开心?”
陈孑然眨眨酸涩的眼。
是啊,我为什么不开心呢?为什么我忘了怎么开心了?
既然不能逃离顾茕,为什么就不能像当年那样试着接受顾茕?为什么过不了心里那关?
陈孑然目中失去了神采。
不仅是少年时熠熠生辉的神采,连后来眼神中坚韧的光都丢失了。
顾茕搂着她,轻轻地问:“你想要什么?阿然,告诉我吧,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
陈孑然的心直哆嗦。
她跪坐在地板上,捂着自己的脸,肩膀抽搐,颤抖着说:“我什么也不想要,我再也不会开心了。”
从前我什么都想要,可什么都得不到。
现在我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
这些年来陈孑然一直告诉自己要开心,要笑,要乐观向前看,要对自己好,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自己也可以爱自己。
可是这些话说得越多,她心里就越清楚,她再也不会真正地开心了,自己对自己再好也填不满被掏空的心——那颗心是她亲手掏空的,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从前的顾茕。现在只剩一个呼呼漏风的大窟窿。
陈孑然那么害怕孤独,到头来还是自己一个人。
……
陈安安的生日是二月十四日,情人节。
不是什么巧合,而是陈孑然遇到她的日子正是二月十四号,这天对陈安安和陈孑然来说都代表着新生,于是陈安安就把自己的生日也定在了二月十四号。
陈孑然老家的惯例,生日的早晨要吃一碗长寿面,再加一个红皮鸡蛋,吃完后保佑小寿星来年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陈孑然一大早起来弄的手擀面,一碗面只有一根面条,名副其实的“长”寿面,一边看着陈安安吃面一边给她剥鸡蛋,嘴里振振有辞:“我们安安明天要上学了,上了学就是大孩子,吃个鸡蛋顺顺利利,在学校与老师同学好好相处,多交几个好朋友,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
陈安安听在耳中暖在心里,“妈,你放心,不管学校什么样,我一定好好学,我还要考大学找好工作,赚钱给您买最漂亮的衣服呢。”
陈孑然笑着,要说什么,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她摸了摸陈安安的头,让她乖乖待在屋里把面吃完,自己则下楼查看。
一楼客厅里站着两个陌生的女人,都是让人过目难忘的美貌,其中一个稍高一点,收敛着气势,可周身还是散发出冷淡倨傲的气场,五官看上去有点眼熟,陈孑然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另一个稍矮的女人看起来就爽朗多了,扎着干净的长发,一条手臂挂在高个女人脖颈上,戳着她的脸颊,语气中半含着怨,“阿若,你是来度假的还是来寻仇的啊?就不能笑一笑?”
叫阿若的女人皱眉,“为什么不住酒店?”
“酒店的床不知被多少人睡过了,你敢睡么?这又不是别人家,是你妹妹家,阿茕最近感情路途不顺,我这个当嫂子的还不得来帮帮她。”
阿若更不满了:“你和她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我怎么不知道?”
“切,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长发扎起的漂亮女人脸上表情比叫阿若的生动丰富很多,一抬头看到了站在二楼走廊上的顾茕,忙热情地挥手冲她招呼:“嗨,你就是阿茕老婆吧?我听说过你。”
陈孑然:“……”
她不是自来熟的人,对这女人的热情招架不住,低声辩解:“我是这儿的保姆。”
“哦……对,对对!是保姆。”女人笑呵呵跑上二楼来,眯着眼睛打量她一番,朝她伸出手,“你好,我叫姜新染,很高兴认识你。”
陈孑然受宠若惊地伸手:“我……我是陈孑然,耳东陈,孑然……”
“你看上去比我小几岁,那我以后叫你然然好啦。”姜新染没有让她完整介绍完自己的名字,已经亲昵地挽起她的胳膊,“然然,你不介意吧?”
“没……没关系……”
姜新染又给陈孑然介绍了楼下的女人,原来她叫顾若,是顾茕同父异母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