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座山(30)
“啥啊,你不也没去过吗,怎么就不学好了。别摆出那副长辈的臭模样啊!”我搓着终端搜索附近,因为定位坏了,搜索不到附近的内容。
“不要搜了不要搜了!”唐宜把我的胳膊一捂,提起我的衣领子将我扔出沙坑,她自己推着小推车出来,两个人像是从沙漠中逃难回来,浑身上下土黄中夹着灰色。
第14章 苦厄08
守诫师姐把剑收回剑鞘,庄重地放回乾坤戒,手指干干净净,乾坤戒戴在中指,无论如何都很显眼,她又戴上了一副黑色手套。在镜中打量自己,在鼻梁上卡上墨镜,从抽屉里掏出盲杖一抖,支在地面,她已经变成了一个盲人,再没有人会把她和国民度相当高的天才修士守诫联想到一起。
她松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习惯新造型。
我这个混账的通讯没有定位,师姐锁定大致范围后,搜索地图,从兜里摸出交通卡,坐上了地铁。
论理说,师姐本不该搭理她之前没什么交际的师妹去牛郎店还是去卖身,毕竟是个灵根没有觉醒的孩子,说是凤吟山的修士也未必有人信。
离除妖行动的日子还有九天,今天浪费在西瓜摊前,师姐就感到时光仿佛鞭子抽打在身上,浪费让她心中焦急,但又不能说出口,修炼时间如同一条尺子,准确地衡量她修炼的努力程度,现在这条尺子无情地量出她现在的怠惰。
那时我师姐本来没有在想关于修炼的事,但修炼一旦和我并排放起来,就让她自动联想起自己的修炼不够努力。我不知道我这么低的水平是怎么刺激我师姐的,但是我师姐在地铁上被人让座的时候,的确在想着我的贼眉鼠眼。
师姐的思维是一道闭环,她在想到修炼和我的同时,妖狐的狰狞面目突然闪出来,她是师姐目前为止最大的对手。
师姐甩甩头,想把妖狐从脑子里赶出去,我已经很让她烦心了,再多一个,难保她不会捏断盲杖。
但是妖狐无论如何一直在眼前晃荡,师姐回过神,意识到妖狐抓着座椅,就在她对面翘着脚饶有兴致地看她。
在那之前,师姐一直没感觉到妖狐就在四周。
她面色一沉。
“春风站到了。”报站声忽然响起,地铁门打开,师姐旁边的人起身下车。
车里没什么人,座位刚好坐满。妖狐也站起来,猛踏几步,坐到了我师姐身侧。
“你什么时候瞎的呀?”妖狐的声音很低,仅限于两人之间。为了声音不传出去,妖狐还往她肩头凑了凑,师姐鸡皮疙瘩骤起,一来没被人靠过肩膀,二来被妖狐靠了肩膀,两种刺激一次享受,她说不出话,静静地等妖狐下一招。
手套内的乾坤戒被激发到随时可以拔剑出来的状态。墨镜反射出妖狐妩媚的面孔,眉眼带笑,妖气森森,领口开得毫无廉耻,上边低下面高,在这2月的不恰当天气中,尽情展示着她化作人形的魅力。
她可能是无意,毕竟我师姐是个女人,用古代的话来说,是个道姑,除了有特殊癖好的人群,否则没人想给我师姐抛媚眼。
“车上好多人啊。”妖狐漫不经心地感叹。
剑意仿佛铅笔头,被生生折断。
一趟地铁,来来往往,她们身侧坐着一对老夫妇,捏着老人卡低声说话,脚边放着菜篮子;前面空位被一个学生占据,低着头背书,眼镜厚得像酒瓶底;情人依偎着谈笑,妈妈带着小孩沉默,小孩四处张望,妖狐冲小孩展露笑颜,年轻的上班族弓着腰靠在栏杆上……
四面八方都是行走的人质,妖狐挟持一车人和师姐对峙。
在不理解妖狐意图的情况下,师姐无法拔剑,陷入被动,四舍五入就是再被妖狐压在地上下跪一次,再四舍五入就是被妖狐斩杀,她默默起身捉住栏杆,不过离开妖狐两步远,无济于事。
“坐嘛。”妖狐拍拍身侧热情相邀,像是两个感情要好的女同学一同出游。
在我师姐看来无比惊悚,她默然扭转脸,在通讯列表里翻了又翻,略过特别除妖委员会,略过侠士联盟的各位前辈,最终锁定在末尾,最后加入通讯的苦厄二字。
修士的私人终端是不必开口说话就可传达消息的。
那时我师姐就像一架机器,从错愕到愤怒再到平静,三种模式来回切换,无数个计划也在脑中成形,那时我背着流云千里图,只要我张开就可以把妖狐收进去。
虽然有可能因为我动作蠢笨被妖狐抢走图,但师姐在场,不会发生这种事。
最终她给我发来消息:“你在哪儿?”
“啊,师姐!”
“那是什么声音?”
“大漠1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