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座山(275)
修魔者之所以是修魔者,就是在于他们汲取灵能的方式,别人体内,强行纳入,迅速增强实力——死亡率也足够高,但死亡之前,一定会带无数人一起死去。
他膨胀吼叫的怒火还未止息,师姐就明白过来:“你只是仇恨,虽然你说得有道理,但你只是恨他们曾经卖你们,和他们的品行没有任何关系。即便这些人都是圣人,你也会想办法营造出封闭的环境,无限量地试探人性。”
“他们可是卖了你啊!”
“那这样的话……还是我的道心赢了……”
“前辈……请帮我最后一次……我要……斩掉眼前的一切……因为我在这件事上是对的……他本该在知道有这么一个特例时收手,但他只是复仇。”
剑意无形,剑灵回应了她。
师姐拔剑,师姐的真正一剑。
我师姐并不觉得自己很善良,但她觉得自己正确。
看呐二十七,你不是说这里没有心地纯良的人么?这里没有崇高么?你不是说一个也没有吗?如果有一个,那不就是你错了吗?
你的愤怒和失望是什么呢?你失望只是恨他们的祖先,把他们扔在和祖先相同的绝境中,逼他们再次犯错好为你杀人来正名吗!你不就是恨吗!那些卖你的人都死了,眼前这些围观的人,在你复仇的时候,他们不也曾是孩子吗!
“如果我不来……青磐这样的孩子,不也会被你变成那种冷漠的不敢说话的人吗!”
甜甜被一道柔软的灵能推出战圈,战圈中央,无形的剑意玄之又玄地散出殷红一片的血丝,剑刃所指——便是修魔者。
剑灵曾斩开飓风,刺破阴霾,饱饮鲜血,快意恩仇。
和师姐合作的……最后一剑!
“开什么玩笑!因为他们本性就是这样啊!”修魔者二十七的巨大身躯携带者犹如狂风骤雨般的灵能和师姐撞在一起,围观的居民都被狂风掀翻在地,地面腾出巨大的空地,无穷无尽的血雾与凌厉的金光交织在一起——短短一瞬,两人退回各自的位置,似乎一动不动。
剑意散去,我师姐摔下去了。
她的伤太重了。
修魔者二十七现在犹如一尊巨怪杀神,通身青紫色,一手插入独角兽体内,反卷的伤口渐渐愈合,而独角兽发出痛苦的嘶鸣,身体逐渐干瘪,最后化为空壳。
“连你们这些修真者都不在乎人性的崇高了吗!”他的愤怒几乎达到巅峰,一震肩膀,脚下的大地随之颤动,然而脚边忽然碰到了什么,那东西还抓住了他的脚。
“当然还是挺在乎的……老实说谁不在乎这东西呢……但是崇不崇高这回事也不是挂在嘴边就崇高了的……”阿豪四肢攀在二十七膨胀的右脚上,拖着他无法朝前迈一步。
“松开——”修魔者奋力扔开阿豪,阿豪好像一团铺盖卷被踢飞出去,滚了好几圈,似乎又断了几根骨头,嗷一声呕出几口鲜血。
围观的人群中终于冒出一个人来,他颤颤巍巍地佝偻着身躯,脚步挪了一下,又往后退去,最终还是坚定起来,腰板挺直,手中提着一把冰凿。
他不敢离修魔者太近,只好走近几步,朝修魔者作揖:“大人,大人——照年龄赎罪,正好轮到我了,我们有罪,这是我们该得的,不冤枉……您,吃我吧。但是这个人,她也是好心……她没做错什么事呀……”
老叫花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他怕死,他怕得要死,但是……想了想,反正也避免不了的吧,总归是要死的,那个女修士不是凝霜城的人,干嘛也在这里死掉呢……
“那就吃你吧。”修魔者说,他仍然体型庞大,他仍然灵能暴涨,伤口都愈合了,但他语气平静下来。
“别——你还是吃我吧,给你的……狗屁道心祭旗,证明证明你的决心!”阿豪还是过来拦腰抱住他。
青磐的婶婶扑进战圈捞走了昏睡不醒的青磐,什么都没敢说,悄悄退入人群,然而青磐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只有用力握着锤柄的右手虎口崩裂,浮空术施展得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人们说,阿豪是好人呀。
他修水管。
他剪树枝。
他救猫救狗。
他举办活动。
他做了小旗。
他帮别人,他没做过坏事,他也……不是罪民。
师姐的学生缓缓走出人群,因为学艺不精,为人够怂,竟然也没敢干架,只是很小心地护在师姐前面。
青磐的婶婶不敢站出来,呼喊着几个小孩不准过去,把青磐交给别人,自己勉强微笑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拘谨地左手掐右手,右手捏左手。
“你们现在崇高啦?那当初呢!我们全门派上下——”修魔者怒号,就要杀掉眼前所有阻拦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