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座山(238)
“到招生季了。”唐宜一语点破,我苦着脸看自己的终端,唐宜不能每次都陪我,这样算,我本来开开心心消遣娱乐的直播就变成了工作?
唐宜热烈欢迎我加入她的工作加班忙碌阵营,把自己变成修真界建设的一根有用的螺丝钉。我当然表示拒绝,但人怂不敢在理事长面前说长道短,况且长辈那狡黠得逞的口吻明摆着我不可能拒绝的事实。但毕竟这事儿闹的,我不乐意,哪能每周两天直播啊,得给我留一天啊!
迎着唐宜含蓄的幸灾乐祸的表情我求助师姐。
最后的通知是理事长亲自的通讯,我小人得志,录音放给小眼镜和唐宜:哎呀小友还是要以学习为重,你有这个情况我们也知道,这样,你下次出去玩,顺带打开直播,提前跟我说一声,行不行?而且听人家直播平台说,一个月……少说得有个四次直播吧?你的观众还等着你呢!你火啦!一个月至少四次啦,钱我给你打到卡上哈,记得查收,还有,不准再讲条件了!
语音里没听出理事长生气,唐宜愣了一愣。
在她看来,我的行为无异于忤逆师长,她虽然是个新新人类,但仍然习惯于听师父的话不多反驳,导致她这里也帮忙那里也需要,忙得人瘦了好大一圈,变丑不少。
而我和理事长讨价还价,虽然有师姐从中帮忙,但仍然像是从狼嘴里抢下一块肉来惊世骇俗。
“因为大家都是现代人啦,讲道理的嘛,他又不是恶魔,我也有我的难处,说明白不就是沟通么?”
我说得唐宜深以为然,但是她还是每天一阵风一样来去匆匆,忙得我找她都费劲。
其实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敢于讨价还价主要是因为理事长不是师父或者师姐,师姐让我在学院学习我就没敢说半个不字,屁颠屁颠地对着课表奔跑着去上课了,别人飞,我奔跑,气喘吁吁,做了预备班的插班生,课程全都跟不上,上课纯是研究老师怎么讲课,然后发报告给师姐。
至于知识……读书协会自从刊登了我那匪夷所思的七条清单之后,觉得非常有意思,他们关注学术比较多,于是再次以一个贡献点向我约稿。
老实说,我也只有那一本禁/书可看,别的书只有一个书名列在清单中,我对照着搜索,的确都没有解禁。我猜测凌霄那里可能有,但我如果要找凌霄的藏书就一定得找龙老大,上次去无功而返,这次去……哦对,上次老疯子帮忙看了我的笔记我还没有答谢他。
我看看唐宜的日程,最近一周都不用走出校门,于是在食堂买了一些又管饱又好吃还禁得住存放的速食品放进乾坤戒中,再次踏上去青龙城寨的梭车。
但是这次我怎么都没有找到老疯子,上次他没有留下找他的办法,这次他也没有盯着我看,我没有开直播,用晶眼四处旋转,反复回放录像,坐在梭车站旁边,吃了一兜子橘子也没找到他。
于是我向人打听那个疯疯癫癫背着一个青绿色背包的老头在哪里。
人们说,那个老头越来越疯,我来的前几天,一边高喊着他说的是真话一边奔跑,失足跌进了下水沟里。
下水沟有两个人那么宽,沟边的石板缝隙埋着只孩童的鞋子,半只手套,扯坏了的半截上衣,血渍暗红的塑料袋……有很多人失足跌在下水沟里,所以人们说起来语气平常。
“怎么不盖起来?”
“黑帮的人有时候从下水沟里跳出来,这好像是他们的逃生通道。”
哪个黑帮从下水道逃?我蹲在下水沟旁,汩汩的臭水源源不断地汇入不远处的深坑,深坑深不见底,幽幽传来阴冷的气息,我在上面蹲着,呼吸仿佛都有回声,凡人摔下去必死,我看不见底下,我也没胆量循着这条管道爬去看看到底哪个黑帮这么奇葩,不自己搞一条逃生通道而非要用下水沟子,自己用也不许别人盖上。
我长出一口气,心里默默悼念了一下老疯子,扶着膝盖起身。
背后突然有人踹我一脚,我一个趔趄打着滚跌进了下水沟里。
是谁踹我?
我还没来得及想,我坠入深坑,险些把自己摔了个稀巴烂。
我顺着臭水像一具尸体一样飘入阴森森的暗渠中,遇见墙壁一块凸起的砖,我伸手一捞,贴近墙壁时明显听见了墙外有人在说话。然而我没抓住,就像被冲下马桶一样卷入漩涡,除了耳鸣什么都听不到了。
按照青龙城寨的构造,这些下水道很有可能也是某种建筑的墙壁,我现在也不一定在地下,我很可能是顺着下水管往下漂流,虽然我皮糙肉厚防御点满,但毕竟太臭,我怕我被臭得精神失常,再一个我的水性也并不好,只能勉强保持镇定,让自己少呛两口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