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画之名(3)
吴她沉着眼,当时父亲签约的时候,说好的三年房约,这才住了不到两年。
“阿姨老公是做二手转卖生意的,你现在一个人住,也用不到那么多东西,不如把家里没用的东西拿去换点钱,也好找新住处···”金阿姨嘴巴不停,“我看你家里很多画啊,都可以···”
“金阿姨!”吴她打断道,眼底已经有点怒意,家里的画大多是母亲留下的作品,是父亲和自己珍惜到骨子里的宝。
吴她深吸了一口气,从小的家教告诉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失态。她的身子有些瘦弱,却挺的很直,不卑不亢道,“我知道了,这个月房租到期之前,我会搬走,给您添麻烦了。”
关上家门,吴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连最后这个短暂可以称作是“家”的地方,也要被收走了吗。
除了必须的生活用品,小小的两室一厅的房子,堆满了父亲用来制色的工具,还有不少未经加工的矿石原料。搬家之后,因为诸多不便,还有父亲心思已不在此,就再没动过。
家里最干净的地方放着母亲的物品。
29副母亲留下的国画作品,在一个个想念的夜里,每一副,吴她都细心临摹过近百遍,好像等哪天,自己画的和妈妈一样好的时候,爸爸就会带她回来。可到了今天,吴她的国画功底已经算是非常成熟了,家里却只剩下自己。
关于下一步的去处,吴她其实早有想法,电脑还停在几日前的查询界面:
“京市第一美术大学”
一排拉不到头的荣誉,彰显着这所学校的底蕴。这是中国最好的美术大学,画坛里无数叫得出名字的画家,大多都有这所大学的背景。
而吴她最关注的是,这是妈妈的母校。
***
苏城机场,候机大厅。
司华年含着棒棒糖,一张张翻看自己在苏城的速写,她从小家教严格,出来玩也不敢放下练习。
翻到最后一张被撕掉的一页,司华年想起了今天在蛋糕店邂逅的女孩子,明明笑起来那么好看,却很多烦恼的样子。
我给她画的画,她会喜欢的吧?
手机响起。
“喂,何伯,我刚要给你打电话,我晚上八点到京市的飞机。”
“好的,我让司机去机场接你,买到颜料了吗?”
“唉,没有,那家颜料铺已经不在了,现在是家蛋糕店,听说原主人已经不做颜料生意了,也没问到联系方式。”
“那是有点可惜了,听说还是个几百年的老字号。”
“是啊,真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启程!期待评论!
☆、一穷二白
离开苏城前,吴她用父亲留下的钱租了一间小库房,存放家里物品,然后整装准备赴京求学。
家里只有一个旧旧的行李箱,涂漆已经剥落严重。
几年来,吴她曾无数次看着父亲拉着它,满腹希望离开家,说这次一定找得到母亲,然后一次次失望而归,如此反复,直到他离开世界的那天。
吴她一向念旧,箱子磨损得厉害,她也不忍扔掉换新。
行李只打包了一些必要的衣物和自己的美术工具。母亲的画,还有父亲生前制作的最后一套国画颜料,被小心包在箱子中央。
“咦?”
一张画纸滑落,吴她伸手接住,是那张来自陌生人的画。吴她视线一柔,也装进了随身行李。
在公共墓园告别父亲,吴她只身离开了这个美好与痛苦参半的城市。
***
京市火车站。
人群熙熙攘攘,行色匆匆。
吴她护着行李挤下车,脸色苍白。
她整个人有点不好,刚刚近10小时的硬座之旅,她全程滴水未进。
密闭车厢里,总有种说不清的粘腻湿潮,坐久了会非常煎熬。邻座大爷睡到忘情,更是直接甩了鞋子,把吴她差点熏晕过去。
“让一让,让一让。”
一群学生打扮的人把吴她挤到一边。
他们的背包上印有“京市树人画室”的字样,隐隐以走在最前面的男生为首。
一副半人高的画被两人合力抬着走在中间,人群中很显眼。
“夏哥,咱这次为什么不坐飞机呀,坐火车多憋屈。”
“我的画金贵,飞机托运磕了碰了怎么办?”为首的男生表情傲慢,转头提醒,“你们小心点搬啊。”
“是是,这次夏哥出马,今年的青年美术大奖一定是您囊中之物。”
“不知今年司家来不来人,不过谁来,都不是我们夏哥对手。”
京市有两大美术名门,夏家和司家。
夏家擅国画,是传统的老牌美术世家,底蕴丰厚,百年来出了不少国画大师;
司家擅西画,是近年来才在画坛崭露头角的后起之秀,师从珐国油画大师,出了许多擅长西画的高手,加上家族有经商背景,财力雄厚,虽起步晚,却风头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