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反派少年时[重生](130)
但也仅此而已。
分金断玉的宝剑折成半月形状,无法再进一步。
桐酒捏住剑尖,稍稍用力,如冰晶白玉般的长剑顿时断成两截。
剑尖崩断,受力往回弹,在商仪雪白的脸颊划过一道长长血痕。她后退半步,依旧挡在江舟身前,眼睛一下子暗了下来。
鲜血滴答滴答漏下,混在地面泥泞的雨水中。
桐酒的双指被剑气割断,掉在地上。
断指处没有血,露出紫沉木紧密的纹理。
商仪眼神微紧,注意到那截木头已开始有腐朽的征兆。是因为灵核不在身上了吗?她脸色微微发白,把手中半截残剑掷在地上,弯腰捡起江舟脚边的不废江河。
桐酒继续往前走,深黑的执教服包裹一截朽木,空荡的长袖在风中飘荡。
空气荡开金色的符文,与冰凉的剑气相撞,每一次相撞,桐酒的执教服上多一段剑痕,而商仪的面色愈白一分。
几个瞬息后,商仪就被她逼到墙角,苍白的面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桐酒眉头微蹙,很不耐烦,“不要挡我。”
商仪举起剑,剑尖微微颤抖。脸颊的血还未干涸,乌红淌过下巴。她抬起下颚,从来没有这样坚定,说:“除非我死。”
来的路上,她早就想明白了。桐酒把楼倚桥的尸首做成偃甲,带回东海,途中经过小村时,不经意让人发现楼倚桥的模样,于是她借口血石生错,屠尽全村。后来又借清羽帮和沈风节的势力,到处绑架死囚和乞儿,用来研究血石。
这样想来,前生的东海血案也和她有关。商仪记起,那时说的东海血案时,舟舟委屈的表情。
逆命侯抱着酒坛卧在花丛中,回头说道:“当年…不是我做的,你信不信?”
她的红衣摇曳胜过满园春光,眼里似含着一泓月光,让商仪心无端乱几分,漠然转身便走,心里却是溃不成军,地上的影子也带几分仓皇。
“你信不信?”
那句话似乎又在耳畔响起,商仪淡色的唇抿了抿,极轻地说:“我信了,舟舟。”
桐酒失去耐性,手指轻轻一点,身前金色的符文像莲花般绽开,商仪绷紧全身,手心出汗,滑腻腻的,几乎要握不稳剑。不论她怎么出招,剑光落下金莲绽开,就像刺在一片水里,无处着力,只能看着桐酒一步一步接近江舟。
商仪身子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打斗许久,脸上那道伤口似裂的更开,鲜血淅淅沥沥滴下来,从眼角垂落,像是一滴滴血泪。她的周身漫出红色的血雾,血液似乎从每个毛孔都钻出来,身上的蓝衣很快就被染成鲜红。
很久之前,她跟着玄门师父学艺时,曾经在古书上看到一种禁术。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用到这一招。
寺庙的佛像开始剧烈震动,观音像身上出现蛛网一样密密的裂缝,像雪一样轰然崩裂,一地碎石尘灰。佛头在地上打几个滚,滚在她们之间,眼睛依然是漠然而慈悲地垂着
桐酒道:“你不要命了么?”
商仪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到近乎诡异。她嘴唇颤了颤,说不出话,一丝血从唇角漏下来。血雾裹挟着长剑穿去,金色的莲花瞬间凋谢,像水墨一样散开。
可没多久,复而又重新汇聚在一起。
不废江河穿透一朵又一朵的金莲,笔直贯穿桐酒的胸口。
桐酒左胸出现一个洞,剑上血雾腐蚀胸口的木头,那个洞越来越大,商仪甚至透过它看到了门外偃人死气沉沉的脸。
“呀,湿了。”它依旧重复抬手的动作,一次次拂过空气,僵硬地说,“呀,湿了。”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被雨濯洗过的月光格外清冷干净,泠泠洒落一地。
桐酒用仅有的三根手指握住不废江河,握紧的刹那,整条手臂快被血雾吞噬,腐蚀成一根黑色的木头,还能看出其上刀削斧凿的痕迹——
这是她本来的模样。
血红的雾气顺着手臂攀蜒而上,半边姣好的面容灼得紫黑,露出烧焦的紫沉木,秋水粼粼的明眸此刻变成一颗灵石,镶在黑色的焦木上。
咔滋。
不废江河忽然裂成无数片,商仪被迎面而来的气浪轰至墙角,眼里的红色渐渐褪去,呕出几口血,撑着墙壁的手渐渐失去力气,快要稳不住身形。
金色的莲花瞬间绽开,一朵又一朵,层层复叠叠。
整个小庙被照得通亮,桐酒站在金莲里,长袍无风自动,半面如神,半面如魔。
商仪低头,专注地看容颜祥和的少女,脸颊的血滴到江舟眼角,看上去,好像她也在跟着泣血一般。
商仪想替她揩去那点血,可一弯腰,身上的血就涌了出来,好像流不尽似的,蓝袍早就被浸透了,红得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