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侯有疾+番外(253)
旧年的赵国宗室,尤其是王室子弟,是很少上战场的,太子就更不会了,打仗的将领没有几个姓赵的。但燕国却反其道而行之,越是宗室越要上战场,想做太子就更要上战场,这是燕王传承的规则,所以他父亲这个嫡系出身的纨绔子弟可以吃喝玩乐而不被忌惮。
因为他身上没有军功,手上没有匈奴人的血。
“后来我一直猜测,北疆关城城破是我父皇的手笔,他应该是用了锦衣卫去做这件事,他希望燕国内乱,燕王子自相残杀,他想做黄雀,可最后失败了,他没能像我皇祖父那样,得到一个完整的赵地。最后他不得不将那两位锦衣卫镇抚使下了狱。我父皇担心有人毁了他的名声,他担心史书上会记在他这位皇帝手段残暴,他将一切都抹去了。可惜抹得太干净了,反而遭人怀疑。”
“阿绍,这只是猜测。我从来都不在乎燕国是怎么消失的。”
“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我没办法不在乎,就像我没办法不在乎你父亲的死,是不是广南侯下的手。”长公主看着她,轻轻地道:“我父皇远远要比我皇祖父狠心,他利用我的婚事除掉长平侯和高成侯,他利用过继之事让宗室与镇南将军府有间隙,宗室下手杀了顾世泽,却又让综儿和镇南将军府拉上了关系,镇南将军府不能再在天家和蜀国公之间左右逢源。我父皇会算计,但远远不懂得谋略。”
如果懂的话就该知道,这种手段只会让宗室与天家离心,一个得不到宗亲支持的太平皇帝,真的能长久吗?
“你当初和我说的婚事,也是算计中的一环?”
“是。他原本想将你嫁给我弟弟,但你年幼时生的那场大病伤了根本,让御医诊断出你将来极有可能会无嗣,再做这样的决定肯定会被天下人非议,但他又不甘心放着大好的机会,于是他答应了蓟侯隐瞒你的身份,并且决定,让我嫁给你。以此来笼络住燕地的民心,就像我母后嫁给我父皇一样。”长公主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道:“这才是我频繁去看你的原因,我父皇让我交好于你。”
燕赵歌在她鼻子上亲了一口,问:“那你当时夸我好看是真心的吗?”
长公主原本心里有些忐忑,却一下子被问懵了,她没想到燕赵歌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阿绍?”
“……嗯,是真心的。”
“这样就足够了。我特别,特别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只要是真心的,那缘由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长公主沉默了片刻,低头用额头撞了一下她胸口,叹息着道:“你在这种事情上的豁达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所以终于肯对我投怀送抱了?”
“白日里不要胡言乱语。”
“我哪里胡言乱语?”燕赵歌笑得开怀,“我早晨睡的时候还是自己一个人躺在被窝里,怎么等我醒了怀里却多了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长公主抬手在她肩上敲了一记。
“你还听不听了?”
燕赵歌立刻闭嘴。
“第二次婚事被废的时候,我就知道,在我父皇眼里我只是筹码,就像前朝皇帝可以将女儿嫁到匈奴鲜卑去一样,为了他的想法,便是纨绔子弟,我也得嫁。我没有办法反抗我父皇,说句大逆不道的,我盼望着他驾崩的那一天。你知道那道赐婚的空白圣旨是怎么来的吗?是我偷了玉玺自己印的,不知怎么就被我父皇发现了,因为我只写了一道给我自己赐婚的空白圣旨,他只当做这件事不存在。等到我父皇驾崩之前,他告诉我那道圣旨他在石渠阁已经存了档,让我自己挑一个好拿捏的驸马。”
“然后你将圣旨给了你弟弟?”
长公主嗯了一声,道:“综儿的性子我了解,他不会像我父皇那样逼迫我,但没有任何人是一成不变的,他又是我父皇一手教导出来的,未必不会随了我父皇的性子。”
“你拿你自己当赌注?”
“即便是输了,不过再死一个驸马罢了,却能让我看清一个人,也好早做防备。”
燕赵歌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轻声问道:“那你有没有看清我?”
“到北地之前,我就看清楚了。不然你以为我会那么放心地嫁给你吗?万一引狼入室了……哼。”
这一声“哼”几乎哼到了燕赵歌心里,她心下软成一片,感觉又酸涩又难耐,眼眶都有些泛红,低下头吻长公主的脸颊,吻她的耳朵,吻她的鼻子,吻她的嘴唇。
“这算是阴差阳错,还是命里注定?”
长公主被她吻得气喘吁吁,勉强抵着她的肩,才算是给了自己一点喘息的空间。她喘着气道:“再胡言乱语我真的要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