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侯有疾+番外(18)
她说:“此时大晋内有叛军外有异族,皇帝年幼,外族亲族俱已不在,只剩本宫一人而已。而燕侯年轻有为,又手握大军,大晋需要燕侯之处胜过燕侯需要大晋多矣。无论燕侯因何而出此言,晋阳只当不曾听见。”
彼时燕赵歌改封了燕侯,她不明白长公主什么意思,只当长公主不在意她是男是女,总归亲事是假的,虽然疑心于长公主为何如此镇定,却也只能以其性格里的端庄稳重来解释。直到如今她才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端庄稳重,而是早已对她知根知底。
怪不得啊……怪不得在此之前,有一次她无意间闯进长公主闺房,撞见了只穿着内衫的长公主,对方却神情自若,脸颊连红都没有红,反而是她红着脸狼狈地退了出去。她只当长公主成亲之后也对她有意,默认了她们之间身份的改变,倾心于她这种可能让她沾沾自喜,却从来没有想过,长公主从头到尾都知道她的身份。
白活了前世一遭啊。
“清月?”
燕赵歌回过神来,反射性地回道:“我省得。”她顿了顿,定了定神,又继续道:“长公主的事情我心里有数,自今上登基,长安政令皆出于长公主之手,您不必担心。”
燕岚:“……”
什么?长公主的什么事儿?我担心长公主做什么?我担心的是等我死了她要收拢兵权对你下手啊。
燕赵歌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一大堆胡话,以手做拳抵在唇边假意咳了咳,道:“父亲,儿子是说,长公主宅心仁厚,又明事理,即便知晓儿子的身份,也不会对儿子下手的。”
燕岚:“……”
事出反常必有妖!
燕岚道:“是不是长公主拿你的身份威胁你了?”
燕赵歌:“……”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燕赵歌道:“您放心,儿子还不至于白白丢了性命。”
燕岚想了想,燕赵歌也不像是个傻了的,平日里什么模样他心里还是有数的,他在附近布下的暗子也没有说宫里来过什么贵人。他只当燕赵歌前阵子病得糊涂了,脑子不清醒。
“你有数就好,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燕岚沉吟了一下,又道:“宁康已经给自己做好打算了,宁盛的话,实在不行,就让他做个纨绔子弟吧,总归府里还养得起,等到你承爵,分家分出去就罢了。免得徒生波折。”
“说起这个父亲,翠香楼可能有问题。”燕赵歌道:“张石被打得那么惨,连二弟都被赶出去了。以他的性子,不可能会藏着掖着,必然会自报家门,如果自报家门还被打的话,怕是来者不善。”
“你让人去查了么?”
“还未,府里没有这方面的能手,我不敢贸然去探查。”
“这件事上做的很对。”燕岚赞许道,“翠香楼是宗室的产业,轻易动不得,以后府里的人不要再去,你罚宁盛罚得对,让他长长记性。”
“宗室的产业?是哪一位亲王吗?”燕赵歌问道。
“不是,是蜀国公。这以前是蜀王的产业,本来是酒楼,等蜀王薨了,蜀国公接手,就变成了烟花之地。”
陷害燕家的是蜀国公?用宗室来陷害?燕赵歌心里一凛,燕家是和蜀国公没有过节的,不仅没有过节,甚至没有接触过,如果不是兴平四年蜀国公趁着今上驾崩的时候掀起叛乱,她这辈子可能都只听其名而不见其人。结果蜀国公却陷害了蓟侯府,用一个不得不委身于烟花之地的宗室女引诱了燕宁盛,这个宗室女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皇室血脉。如果不是因为事情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乱世,朝廷离不开燕家,燕宁盛又早就死在长安了,死无对证,这件事长公主根本是压不下来的。
这对于皇室来说,对于宗室来说,是奇耻大辱,晋室的颜面都被踩在了脚底下,不将燕宁盛千刀万剐,不将蓟侯府满门抄斩都不足以平息心头怒火。
燕赵歌还得感谢蜀国公掀起叛乱,不然蓟侯府最少最少也是一个男子七岁以上皆斩,七岁以下男子并女子充如教坊司为奴,满门抄斩夷三族都不是不可能。
燕赵歌还在沉思,燕岚先开了口,道:“这件事你先不要过问了,我们在长安没有眼睛,比不得旁的扎根几十年的世家,我去托人打听,兴许只是冲撞了哪位宗室。”
燕赵歌在心里暗暗摇头,哪里会那么巧,蜀国公陷害蓟侯府,燕宁盛就恰好冲撞了贵人被打出来,免了一场灭门之祸,要知道前世蜀国公可是成功了的。这一定是有人搭救了蓟侯府,还特意打了燕宁盛一顿,让他长个教训,明白流连花柳的祸端。
“那两位小王子暂且不去管他,这半年里在京的宗室要比往日多得太多,小心谨慎为上,北地战事不稳,不能被有心人捉了把柄。还有长公主。”燕岚看着她,面色严肃地道:“我知道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能把府里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但唯一一件事,不能去招惹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