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侯有疾+番外(166)
燕宁盛是被抬近宫里的,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出了此等大事,早朝自然要推迟。长公主匆匆而来,从燕宁盛手里接过信笺,他才终于放心地昏了过去。
“命太医好生医治,不得有半点差错。”长公主道。她看着燕宁盛血迹斑斑的腿部,还有因为长时间攥紧缰绳而在掌心深深勒出的淤血痕迹,忍不住叹了口气。
燕宁盛品性其实不坏。前一世燕宁盛下落不明,也无从查找。但这一世她曾仔细探查过蓟侯府的每一个人,燕家的孩子每一个品性都不差,有燕岚这样以身作则的父亲,临原郡主嫁过去之后不曾苛待过两个庶子,偶尔还会命人照看他们一番,两个姨娘也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辈,小节上可能有亏,但是为人是非方面是没有过错的,如果有的话也进不了燕家的门。这样的环境下养出来的孩子,做不出天怒人怨的事儿。
这才是长公主愿意拉燕家一把的原因,而不仅仅是因为这是燕赵歌的弟弟。
燕岚之前虽然不怎么管庶子,但森严的家规在那里,又有燕赵歌以身作则,两个庶子谁也跑不出去,最多白天出门去吃茶听评书,在府里再闹腾也出不了大事。但燕赵歌病了之后,门禁渐渐就松了。燕宁盛半点没有防备,撞到了成心算计燕家的蜀国公手里,最后被引诱着酿成了大错。
一个房里连个豆蔻年华的侍女都没有的公子哥,连男女之事的滋味儿都没尝过,一出门就跑到花柳之地用了淸倌儿?还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就做了这种事?
十岁孩童都不信的。
只是事情毕竟已经做下了,那个淸倌儿又的确是宗室出身,只不过血缘太远了,比济南王一系还要远,长公主才能以年代久远,宗谱不可查为由按下这件事。
可那时的太子到底还是因为这个对燕家有了几分芥蒂,不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燕赵歌去死。
幸好她回来的还不算晚,让沈王子嗣盯住了燕宁盛,才没有第二次酿成大错。
长公主按了按发痛的太阳穴,拆开了信笺。
字写得格外凌乱,看得出是时间紧迫飞快地写出来的。里面写了河东粮仓可能亏空数额巨大,河东营地荒废,局势糜烂,三百羽林不足以镇河东,请调羽林全军。
不太好办。如果河东粮仓亏空情况属实的话,调羽林卫过去是没有问题的,但燕赵歌用的可能两个字,如果实际上没有亏空的话,反而会使得河东勋贵们对长安产生不满。燕赵歌能写此封信,就说明河东的状况确实需要一千羽林卫的镇压,但朝臣不信。在朝臣眼里燕赵歌就是个没经历过什么的毛头小子,借着身为外戚才能担当九卿之位,他们是一定会反对的。
长公主思虑间,发现信封后面又付了一行小字。
河东粮仓走水。
河东连日大雨,怎么可能会走火,这只能是人为放火。
长公主到宣室殿,让朝臣们看了这封信笺,最后以不容置疑的语气下了命令:“命羽林中郎将统率在长安的羽林七百骑赴河东赈灾,听从燕侯号令。虎贲营即刻拔营,驻扎华阴县,以防河东不测。”
右相第一个赞同长公主的命令。
左相不太赞同这个命令,一千羽林镇河东绰绰有余了,何必再派遣虎贲营过去?但长公主命令已下,这种时候顶牛就是在找死。
没有朝臣反对,羽林中郎将即刻领命,整顿羽林卫,一刻钟之后,驻扎上林苑的羽林七百骑一人双马,从长安城奔驰而出。
又过了一个时辰,驻扎长安城郊外的虎贲营七百骑拔营而起。
这些是在河东的燕赵歌所不知道的,他也不知道燕宁盛会为了尽快传信到长安昼夜不停地跑,差点把自己跑得没了命。
回营地之后,燕赵歌将司传铄和司鉴杨找了过来。
“兄长。”司传铄先是悄悄瞥了几眼燕赵歌的神色,心里有些忐忑地叫了一声。
燕赵歌没有反驳,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她道:“找几个会盯梢的,在城外三十里处给我盯着从长安来的人,神色匆匆的、骑着马的、没拿什么大包袱的全部拦下来。我要拦的是河东在长安的眼睛,宁盛回长安去了,我将这个差事交给你们,事关重大,莫要搞砸了。”
司传铄眉开眼笑地道:“兄长您放心,我等必然给您办得妥当。”
司鉴杨诧异极了,他一肚子疑问又问不出来,等出了营帐,才问道:“小叔父,您为何称燕侯为兄长?”
司传铄细细讲了燕赵歌冒充宗室的事情,他对于认了燕赵歌为兄长这件事十分得意,笑嘻嘻道:“如此一来我便是燕侯的兄弟,谁不高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