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声音很好听，倒不是女孩撒娇时那种甜糯，而稍微有些低，透着些磁性，但咬字却很柔软。

音乐骤急，旋转的动作更多了，典意有些没反应过来，踉跄了下，掌心沁出细细密密的汗。

“你就想象成是夜半走夜路，觉得身后有人跟踪，走几步路猛地一回头就完事了。”

“……”

这措辞够简单粗暴的。

“转，半圈后回来。”

语速刻意放慢了，不疾不徐的。

音乐在空旷的房间里缓缓流淌着，典意偶尔应两声，有时候也会问下简单的问题，天色明媚，隐隐约约听到窗外的蝉鸣声。

距离拉近，又远了，视线胶着着，能从对方黑眸里看到小小的自己。

虽然说不会跳舞，但典意一直都觉得探戈是种闷骚到极致的舞蹈，冷和欲都很好融合在一块，每个回眸都顾盼生辉，欲拒还迎。

前踏一步，后踩两步，一个旋转，眉眼流转间，面上是一本正经的冷淡，心头却是暗潮涌动着，像极了暗暗较劲的对手或是相爱相杀的情人，谁也不让着谁。

典意默念着拍子，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怎么的，心脏跳动速度似乎变快了。

也不怎么敢看面前人。

“看我，别看别的地方。”

微低的声线压的人心脏一颤一颤的，像是凌迟。

典意深呼吸，努力按住那些奇怪的想法，强迫自己投入舞蹈学习里。

“好。”

“嗯，这里再快点。”

季然一用力，典意思绪正飘忽着，没个防备，整个人失了重心，穿的又是高跟鞋，踉跄了下。

幸好季然眼疾手快地攥紧了她手腕，用力一拉，人到了她怀里。

典意惊魂未定，紧紧搂着季然脖子，“妈啊，吓死我了。”

“冷静。”季然也被典意的反应逗笑了，“有我在，摔不了的。”

典意默默点头。

好吧，冷静。

她抬眼，对上面前女人黝黑深邃宛若一汪深潭的眸子。

心间又是咯吱一下。

但是好像……不太能冷静下来啊。

几番练习下来，季然换了首曲子，“这不学得挺好的吗？”

“那是因为然然靠谱啊，我就不怕摔了。”典意顺着杆子往上爬，凑过去揶揄着，“所以季老师，我学会了有奖励吗？”

季然觑她：“你想要什么奖励？”

典意思忖了几秒，“一起出去玩吗，逛个街喝个咖啡溜溜弯什么的。”

上次逛街遇到燕晓瑜闹得不欢而散，再然后都没一块出去过。

“等你学会了再说。”季然沉眸，向典意伸出手，“来。”

不拒绝，那就当是答应了。

典意唇角轻勾，泛着浅浅笑意，握住季然的手，两人缓缓划入舞池。

气氛正好。

-

几天后。

季然看典意练习得差不多了，带她去了A市最大的造型店。

先是让典意换了身D家当季限量款高定礼服，换完后又有七八个造型师围在典意身侧，仔细端详着典意的面部轮廓，随即拿着刷子各种扫，像是把典意的脸当成了调色盘。

典意看着镜中盛装打扮的自己，小脸微微皱了下，“现在是要干嘛？”

季然环着手，语调轻飘飘的：“出来玩啊。”

“出来玩穿这么正式干嘛？”典意化身福尔摩斯·意，微微眯眼，“而且只有我一个穿？你是不是准备带我去什么奇奇怪怪的场合？”

“你猜。”

“我不猜。”

“那就别问。”

“………………”

典意撇撇嘴，暗自腹诽和这个人说话真没劲，瞥向镜子。

镜中女人一席淡蓝色露肩长裙，裙角缀着星河，流光溢彩，栗色波浪卷发披在肩后，露出精巧白皙的锁骨，眼影画的浅，敛了几分媚气，口红却用的哑光大红，看着像个初见民众的小公主，内心恐慌但气场不能丢。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我该不会现在就得去拍拍拍了吧？”

“你猜，”季然走过来，勾起典意面颊上的碎发轻轻别在脑后，“打扮打扮还是很好看的。”

其实是人生的美，穿什么都好看。

季然沉眸，指尖在女人面颊上轻点了一瞬，一触即离。

“诶，去哪拍啊。”典意捏着裙角，看着季然未着眼底的笑，没有来的慌。

“等会儿有车来接你的。”季然瞥了眼手机，淡淡叮咛，”然后接应你的人会在宴会厅侧厅等你。“

“那你呢？”典意下意识问。

“我还得换衣服吧。”

典意：“……”

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总觉得有些不对。

典意舌尖抵着牙膛，沉吟片刻，问：“那等你换完衣服后会来找我的吧？”

季然颔首：“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