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犯上(225)
她忙揖礼问好,盘查也在此刻结束,登车回府。
元清停下脚步,朝着陆连枝离开的方向看去,询问内侍:“这是何人?”
在这个宫内戒严之际还能出入宫廷,必然不是俗人。
内侍笑回:“那是县主陆连枝。”
江南富户之女,与废帝元莞来往密切。元清脑海之内就只剩下这样一句话,朝着离去的马车又看了一眼,这才慢悠悠地登上宫车。
西华门距离延福宫颇远,走过去需一个时辰,不如宫车来得快。
元清与其父不同,温润识礼,元乔感叹终究走对了一步棋,豫王一脉有他,应当可重新振作起来。
元清坐姿端正,对奉茶的宫人小声道谢,言行举止都带着谨慎,元乔问了几句家常的事,元清一一对答,期间不忘询问她的伤情。
小坐片刻后,元乔赐了些礼,就令其退下。
“姑母,侄儿告退了。”元清识趣,放下茶盏默然退出去。
元莞郁闷而归之际,就见到青年俯身出殿,她好奇:“这是何人?”
“豫王元清。”孤鹜同他解释,见她不明,再道:“他听闻陛下遇袭,特来看望。”
“他与他父亲相差太多。”元莞紧盯着元清不放,元清退至台阶处就站直身子,朝她这里看了过来,点头一笑,礼节很足。
元莞回他一笑,打量这位新豫王,气度不凡,相貌如玉,她想起一回事:“他正妻是病死的?”
“对,两年前死在封地上,产后血崩而亡。”孤鹜回道。
“嗯。”元莞不问了,捧着莲蓬大步进殿。
殿内清凉,她深深喘了口气,将莲蓬置于元乔面前,眨了眨眼:“陛下吃吗?”
说完,不待元乔反应,就剥了一个,将莲衣去了,直接递于元乔眼前。莲子性苦,不好好处理,口感极为苦涩,元莞肯定没有好好处理的。
她又来作弄人。
元乔睨她一眼,接过莲子放入口中,苦到舌尖发麻,她略微皱眉,好笑道:“要亲你的又不是我,何苦来我这里发泄?”
“好事成双。”元莞又往她口中塞了一个,看得身旁的若竹脸皱成了包子,不好插手二人之事,只得一旁干看着。
元莞喂,元乔也好耐心地吃了下去。
元乔默然接受,元莞反感觉不到痛快,心中郁结,瞪了她两眼。元乔饮了杯清水,冲散口中苦涩,看向她:“吃了怎地还是愁眉不展?”
“你要听书吗?”元莞抓准机会,元乔心情不错,此时应该会听书的。
她想得极美,元乔不愿令她如愿以偿,正经地摇头拒绝:“怕是不得空,你若将这些都处理了,或许就有时间听书。”
案上积累了几摞奏疏,光是看一看,就觉得头疼。元莞急着出宫,也不顾及元乔有没有激她,顺手拿起最上层的奏疏翻开看。
元乔在侧弯了弯唇角,起身往殿内走去,外殿的事就放心地交给元莞。
至晚间的时候,元莞都没有处理完,泄气地离殿而去,又甩给元乔。
反复两日后,元乔开始召见朝臣,商议城防军的事。
临安城分宫城和外城,宫城守卫归属禁军三司,而外城则是城防军。
城防军又分各营,层层分属下去,都有勋贵插手,掌控一军便是兵权,尤其是京军比起地方军更为有作用,天子脚下,不论什么都比地方强。
皇帝撑起病体,朝臣不敢懈怠,更不敢随意出声,自古哪个皇帝能容忍不忠的臣下。
城防军统领早就被禁足在府,不得出入,任何人不可探望,是以各营将士慌不择路,纷纷投靠权臣,借以保命。
皇城司耳目遍及每处角落,将这些事都查得清楚,皇帝依旧按兵不动,筹谋至今,不能擅自先动,否则功亏一篑。
城防军牵涉太多人的利益,勋贵与权臣都来求情,元乔恼恨在心,却不动声色地阅尽所有奏疏。
待群臣退下后,她顿觉无力从心,依靠着坐榻,暗自思索如何易军。
易军一事不简单,可以说是寸步难行,但眼下城防军内弊处越大,希望就越大。
她揉着鬓间,疲倦之意露于面上,若竹担心她的身体,贴心地问她可要去休息片刻。
元乔未曾应允,令人去召陈砚,询问各府的动静。
陈砚匆忙而至,在殿内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天色都已漆黑,元莞照旧带着书而来,看了她一眼,本想问她:“你听书吗?”
可见到元乔虚弱疲惫,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又带着书要离开。
“元莞。”元乔出声唤住她,等她回身才道:“我想听书。”
病中的人极易疲倦,元乔面上更是掩饰不住的倦怠,元莞非是不识好歹、不懂眼色的人,“你很累,明日读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