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型(6)
看见自己的私服那一刻,错愕的微小表情还挺可爱,其实往常她不会在医院穿这类型的私服,那是她准备来赶夜场才换上的,后来送饭又没考虑到那么多。
是不是看起来挺不正经的?
景傲觉得自己有些时候确实不大正经,但一个人要总那么正经得多累。
该冷静正经的时候,反正她永远会是最理智的那一个。
高脚软皮椅,女人长得过分的腿懒散翘了个二郎腿,胳膊肘撑在红白的大理石台面,冰凉的触感,一手握着杯浅黄色液体,小口抿着。
吧台顶上是一排的小盏黄灯,暧昧幽会的绝佳搭讪宝地,她没坐一会儿,连第一杯酒都没喝下,便有人凑了过来。
景傲偏爱这家酒吧的原因之一便是这里是les聚集地。
“嗨,姐姐,一个人吗?”身段火辣妖娆,束带的黑吊带黑裙子,在她身旁坐下时,裙摆随着动作上滑,露出圆润漂亮的膝盖跟腿骨。
是她喜欢的款,可不知怎么,今日这轻佻的对话,对,景傲竟然觉得这话过于轻浮,让人败了兴致。
明明往常,她是很喜欢这种直白的,目标明确简单。
景傲三不五时常来这边猎艳,但从没发生过419(for one night),也不是她有精神“洁癖”什么的,就是还离奇的保有一点点小“底线”?
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她并不排斥,或许气氛到了也是可以接受的,偏偏没有一次叫她真有这个冲动。
所以,基本也就是聊个天,扯个淡,喝到微醺了或许能一起再去里边儿舞池嗨一把,然后再看看,真感觉到了,那接个吻什么的就是锦上添花。
当然,真到这一步的,没几个,她统共也就交过三任女友,都是无疾而终。
大部分的黑暗里的时光,都是听听不同的女人倾诉下烦闷,一块儿凑个伴儿罢了,明灭的灯光覆盖下,记忆迷乱,甚至她们不会记住对方的容貌。
夜晚,孤单的人总是很多的。
景傲眼睫敛着,压下那点儿微末的不适,将手中的玻璃杯倾斜,勾起一侧唇角发出邀请,“啊,一起吗?”
今夜怎么都是要混过去的,不然景傲那一身疲惫卸不下来,她扫了眼大厅,眼前这个已经是最合她眼缘的了。
二十分钟后,景傲揉着额角,“不胜酒力”地潜了出来,她一把拉开红色特斯拉的后座车门,矮身坐了进去。
“代驾吗?XX酒吧后门,车牌号XXXXXXX。”
或许今晚不适合,她在医院的那番“多管闲事”报应似的在脑海留下了小小后遗症,得缓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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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秋的季节,依旧是个大太阳天,万里无云的,九、十点钟的阳光洒落进教室,给一排排桌椅镀上活力。
青春期的少年们各个朝气蓬勃,恰有那么一缕光线投射在讲台,落在夏初槿的手指和她扣着的书页上。
“同学们,有什么额外的疑问吗?”
今天的授课部分她已经全部讲述完毕,流畅清晰,现在到了自由问答时间,附中的课程就是这样安排的,能进来的学生底子都不错,每堂课的内容会被压缩在30分钟内,之后余留的时间用来答疑,进一步提升学生的理解。
夏初槿已经胸有成竹了,教室后方的几位年长老师表情都很认可,她的教风如人一般,很稳当温和的风格,这种最容易跟学生建立双向桥梁。
几个常见的问题解答完毕,离打铃只剩三分钟。
坐在第三排的一个女生背靠着椅子,身子歪了下,脚踩在课桌下面的单杠上,单手懒洋洋举起,“老师,《雨巷》中这个被塑造出来的‘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是作者借着这个姑娘的形象表达自己对理想的追求,作者有什么追求呢?您介绍这篇文章的背景时好像没有提到啊。”
明明长得一副端正样貌,说话神情也是冷淡成熟那种,一看就是超同龄人的心智,偏偏刻意作出吊儿郎当的样子来,有点儿欠打。
是杨次语,三班出了名的“问题学生”,她的问题不在于学习不好或者犯校纪校规什么的,她是以为难老师出了名,没人知道为什么,似乎这是她的个人乐趣?
可这位小主的风格一向是为难固定的几位老师,都是那种名师,一般的年轻老师她“瞧不上”,不知今天怎么被夏初槿这么个实习老师赶上了,同学们看着她的眼光充满了同情。
“......”
问题是有些刁钻,夏初槿抬手将不听话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另一手压了压书页,不见一丝慌乱,“对,杨同学的问题有些深度,我们这篇文章主要讲的是......”
“而作者本人,他当时写这首诗时的背景,国家正在白色恐怖的非常年代,大革命失败之后的那种苦愁,是当时有志向有热血的年轻人最痛苦的时期,但他在那样的迷茫与煎熬中并没有放弃自己对于理想的孜孜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