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硬要形容，应该就是，终于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成年人，成熟，冷静，周全。拥有了很多秋水街无法带给她的特质。

“变得……更完美了。”她说。

她说得很认真，韩叶安心里一动，不知道怎么就问出了那个问题：“那你更喜欢哪一个？”

听到这句话的一刹那童秋心跳停了一拍，脸上的笑都因此而短暂凝固了一秒，不过她到底不是没经过事儿的人。“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这坦诚至极的回答却让韩叶安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不过并没有来得及细想，老板一句“九点半了啊”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童秋看她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个丝绒小盒子，眼睛开始放光。

“没有来得及准备很特别的礼物。”韩叶安说，“如果有什么想要的，告诉我，我过后补上。”

童秋没有接过盒子，就着她的手打开，看见了一副银质耳钉，两朵小白花，是简约又清新的款式。

她刚想说话，韩叶安右手忽然抬起，在她耳垂上捏了一下，那一点轻微到几乎可以不记的力度，却让她大脑一瞬间变得空白一片，一股酥麻从脚底直蹿上头顶。

还没来得及动作，韩叶安先开口了：“现在用不上，以后戴给我看。”

童秋用尽全力才勉强忍住把她的手拍下去的冲动：“嗯！”

可惜韩叶安好像并不懂得她的煎熬，手不仅没放下去，还跟拽着公交扶手似的，不放了。

“今天许愿了吗？”

“没有……”

“为什么不许？”

“啊……哦，我……忘了。”

“还剩四个小时，不许了吗？”

“许……许啊。”

直到话题结束，童秋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被韩叶安盯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哦，许愿。”

她有些慌乱地四处在椅子上转了半圈，不知道下面该做什么动作，心里急得要命，怕自己露出破绽。

而她不知道，在她视线看不见的地方，韩叶安从她耳垂上撤下来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那热度让她根本没有心思去察觉对方的不安。

找到一沓便利贴的童秋像找到了救星，“写这个上面吧！”她指了指旁边贴满彩色纸片的墙，“然后贴上。”

“好。”韩叶安点头。

童秋拿着笔，根本不知道写什么。

“怎么不写？”韩叶安还以为是她不好意思，于是偏了偏头，“我不看。”

“不是，我就是不知道该写什么，没什么想许的愿望。”

“没什么想要的？可以写高考顺利。”韩叶安提议。

“不不不，高考还是自己努力来的实在。”童秋摇头，“要不……”她一笑，落笔。

和她本人大大咧咧的性格极为不搭的娟秀字体在纸上连字成句：高考之后打耳洞。

“好了。”她把那张便利贴撕下来，递给韩叶安，下巴一扬，像只傲娇的小动物：“我要贴到最高的地方。”

韩叶安接过那张纸，起身，一抬手就贴到了那面墙的最顶端。

童秋撑着脑袋看着韩叶安的背影，有些恍惚，时隔半年的相逢，她们不仅没有半点生疏，反而像是更加亲密了，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可要她说她说不出来。

看着自己刚刚贴上去的，在一片落了灰的纸片间格外显眼的那一张，韩叶安突然觉得有些慌。

心里有颗种子，她一直试图抽取掉它所有的养分，让它死去，可不过半个小时的相处，那种子就像被施了化肥一般突飞猛涨起来，大有不参天不罢休的气势。

这样不对，她知道，不能这样。

“小秋，”她转身，“我得走了。”

思绪一瞬间被打断，童秋噌的一下站起来，“我送你！”

“太晚了，回家。”韩叶安拒绝。

“我……”童秋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讨厌这样急匆匆的分别，却深知自己不能任性。“我会好好复习的，成绩出来了第一个告诉你！”

刚满十八岁不到一天的她，根本许不出什么有重量的承诺，只能用这样稚嫩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在乎。

“好。”韩叶安摸摸她的头，“我相信你。我现在不忙，有时间就联系我。”

童秋低着头：“嗯。”

“别哭。”韩叶安看不得这样的童秋，只要童秋一哭，她就迈不开腿了。

“才没哭。”童秋偏过头去躲她的手，“你路上小心。”

“好。”没能抚上她脸颊的手最终落到她背上，那是一个短暂的拥抱。

脚步声远去之后童秋才敢抬头，白色身影已经穿过马路。路灯黄色的光落在那人肩上，白衬衫像是在发光，童秋觉得这一一瞬间她们好像隔了很远，远到怎么够，也够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