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童知进了航站楼, 三人转身。

“叔叔阿姨。”韩叶安走近, 朝童爸童妈问候。

“小安, ”童妈认出她来，“麻烦你照顾这丫头了。”

“没事。”韩叶安有些拘谨, 对面的人既熟悉又陌生，一时间许多记忆涌上心头，让她有些接不住。

“小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童爸是第一次见她, 却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韩叶安心底一震。

“见过？你认错了吧爸。”童秋去拉韩叶安的手, 让她和自己并排走。

“应该没见过。”韩叶安压下心里的慌张, 尽量保持冷静, 回答。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童爸转向女儿，“那你们俩今天自己安排，我和你妈还要上班，”他嘱咐：“你们自己出去玩也要注意安全。”

“好！”童秋答应。

回去的路上，童爸皱着眉沉思。

“怎么了？”童妈问。

“我用觉得在哪里见过那姑娘, 可是又想不起来。”那张脸并不熟悉，熟悉的是那一身若即若离略微冷漠的气质，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来的感觉让他有些难受。

“人家都说了没见过，你还纠结什么，就算见过，那也是陌生人，人家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童妈握着方向盘回应丈夫。

“也是……”童爸又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来也就放弃了。

韩叶安一路上惊魂未定，童爸的直觉还是那么准，小时候童秋干了什么坏事，韩叶安可以替她瞒过所有人，就是瞒不过童爸，没想到都十年了，还是差点翻车。

“想什么呢？”童秋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问。

“没什么。”韩叶安抿唇，“今天想干什么？”

说话间，两人进了地铁站，童秋先在售票机前发了会儿呆，才决定：“还是不出去了吧，终于考完试，就想在家里窝一整天。”

“那回去。”

“好。”

到家时老太太正要开门，童秋小跑着上去扶她，“奶奶去哪儿？”

老太太由她扶着，“去买点豆子，做糕点。”

“我和您一起去！”童秋兴奋起来。

“行啊。”老太太答应。韩叶安要跟着，她没让，自己和童秋出去了。

秋水街不远处有一个小市场，开着一些日用品店，五金店，杂货铺。

童秋牵着老太太的手，穿梭在一群老人之间，不时停下来听她和一些街坊问候寒暄。

“老张，你家儿子还没回来呢？”

被称作老张的老头哼了一声，“我儿子好着呢，在外边挣大钱！”

“哟，挣大钱挣得连老爹都不顾了，真出息。”

“你比我好多少，还不是孤寡老太婆一个？”

“呵，谁说我孤寡老太婆，我家两个孙女呢，你有吗？”

童秋感受着老太太Carry全场的战斗力，全程目瞪口呆。

“……奶奶，那个爷爷？”

“别理他，”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这里的老头儿老太太，没一个善茬儿，就那个老张头，总爱在背后说些风凉话，这些年没少造我们家的谣，我回回看他都来气。”秋水街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如果说年轻一代还有闯出去的，那现在还住在这里的老人，大多是从上个世纪中就生活在这里了，年轻时就不是什么好鸟，年老了也善良不到哪儿去。

“哦。”童秋呆呆应着。在她印象里，韩奶奶一直是和蔼慈祥，对谁都和颜悦色的，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她属于秋水街的那一面，不得不说，有些震撼。

“吓到了？”老太太笑着问。

“没有啊，就是觉得您和平常不太一样了。”童秋如实回答。刚刚那样的对骂场景她小时候也见过，村东头的牛奶奶骂村西头的刘奶奶不该踩她家黄豆什么的，每隔几天就要吵一架。

“那就好。”老太太欣慰地叹了口气，“秋水街啊，就是这样的地方，小安也长在这里，身上或多或少沾了些匪气，她有时候凶，你怕不怕？”

童秋笑了，“我没见她凶起来的样子，她从来不凶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韩叶安应该超凶的，只是她夜盲，没看着。

“那就好。她啊，从小就话少，性子看着冷，但其实心里很热，对自己在乎的事情，愿意费心思费力气。”

“嗯，我知道的。”对于韩叶安的好，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有发言权。

老太太带她走进杂货铺，拿了个袋子装红豆，一边选一边说：“我知道她其实一直挺在意的，如果不是她爸妈早早没了，她现在应该在大学里，跟别的孩子一样。”

“我不觉得没上大学有什么，她比很多人都优秀。”这话是童秋的肺腑之言，只是对韩叶安，她一直没办法说出口。她看得到韩叶安身上的担子，看得到她的压力，这种话对她来说不算夸奖，反而像是挑开伤疤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