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凰(107)
“嘴贫。”苏清婉笑着在穆落落额头上弹了一下。
“方才在帘外听着你和堇青在聊舒氏?”穆落落瞧了一眼小桌上的吃食,起身走到外间,将那果盘端了进来。
“树大招风。”苏清婉理了理被子,懒洋洋道“她将小门小宅的习气带了进来,自取灭亡,我不帮她一把,岂不无聊?”
“竟是不知你平日里如此无聊。”穆落落剥了个橘子,递到苏清婉嘴边“看来是夜里睡的太早。”
苏清婉低头垂眸,从穆落落指尖叼走橘子瓣,趁机在穆落落指腹轻轻舔了一下,而后抬眸瞥了穆落落一眼,柔情似水。
穆落落顿了一下,而后没有任何迟疑的反手捏住苏清婉的下巴,倾身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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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皇太后偶染风寒,皇帝为冲喜,抬了后宫诸人的位分:美人阮氏食三品俸禄已久,且入宫侍奉多年,故封作婕妤;才人端木氏,宝林舒氏颇得圣心,且德才兼备,故晋为美人。
此诏一出,后宫颇具微词。
“也不知那舒氏有何好,竟能得陛下青睐,庶出的东西,如今竟也和我们平起平坐了。”吴美人越想越气“每次她伴驾,恨不能嚷嚷的满宫皆知,也不知贤妃娘娘是如何忍受的了她。”
“妹妹消消气,喝口茶罢。”房美人碾茶洗茶斟茶,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吴美人端杯恨恨的吞了一口,仿佛要将心火扑灭一般。房美人哑然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不知她有何好,能得了陛下青眼。”吴美人转着手里的茶盅,邢窑白瓷,温润如玉。
“宫中佳丽,大多同这白瓷一般,偶尔有一两瓦盏,却能格外惹人注目。”房美人轻轻一笑,飘然道。
吴美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房美人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说来也奇,安贤妃出身名门,按理应当是恪守尊卑有别,自有一股文人风骨,此番怎得会对舒氏另眼相待?”吴美人放下茶盅,托腮瞧着房美人。
房美人摇了摇头,轻轻勾了勾嘴角:“谁知道呢,各宫娘娘的心思,又不是我们能够知晓的。”
“也是,贤妃本就倨傲,此番更是不知所谓何求。”吴美人叹了口气,托腮看着房美人撤了茶具换了七弦琴。
“在这宫里,最怕贸然出挑。”房美人抬手,一个激人奋起的破音——兰陵王入阵曲。
恰阮婕妤与金婕妤从皇太后处请安归来,路过御花园,听到了房吴二人后几句交谈,瞥见金婕妤迷惑的瞧着自己,阮婕妤微微勾唇。
“舒氏出身小门,选秀时原是占了姿容的便宜,自小看着宅门里生母与嫡母争宠,便也只知如何争宠,不知如何活命。”阮婕妤低头理了理袖口,平静道“想来金婕妤出身王族,应该会明白。”
“这是自然。”金婕妤眨眨眼,她不仅是明白,她亦曾亲身经历,好在来到天·朝,自己赌对了人“前些日子母族送了些奇珍异宝来,不知姐姐可愿赏脸去妹妹屋里赏玩一番?”
“左右闲来无事,去瞧瞧也算解闷儿。”阮婕妤欣然应允,却深知此去必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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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不说,这红玛瑙手串着实精致。”阮婕妤拿着手串把玩,手串上的玛瑙珠子共二九之数,上面雕刻的佛像各有不同。
“姐姐若是喜欢,大可拿去。”金婕妤摆摆手“我原是不信这些,奈何天·朝信奉佛法,父王便遣人做了这些送来,让我献给各位姐姐们。”
“前几日陛下方才赏了一串骊珠,还未曾佩戴。”阮婕妤笑了笑,又放了回去。
“主儿,太医来给您请脉了。”一个小丫鬟从门外进来,垂首道。
“请进来罢。”金婕妤摆摆手。
阮婕妤颔首垂眸,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给金婕妤、阮婕妤请安,两位娘娘金安。”
“免礼。”金婕妤虚抬了抬手“近些日子总有些心神不宁,劳烦太医走这一遭。”
“娘娘言重了。”太医隔了帕子给金婕妤把脉,没一会便后撤一步跪下“娘娘这是喜脉,只是…”
阮婕妤闻言抬眸看向金婕妤,却见后者面上不见半分喜色,心下疑惑。
“但说无妨。”金婕妤微微笑着,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内一般。
“娘娘前两胎已然是亏了底子,如今这胎脉象不稳,怕是不易成活,就算侥幸熬过十个月,及生产时也将是一场修罗,就怕是华佗在世,也难保娘娘母子平安。”太医额头紧紧贴在地上,声音有些颤抖。
“这孩子,几个月了?”阮婕妤开口。
“回娘娘,已是两月有余。”太医道。
“我知晓了,还劳烦太医开了安胎药来,让我尽尽与这孩子的缘分。”金婕妤依旧是笑着,看不出悲喜“英珍,送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