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拢天下,殇曲悠悠(44)

作者:柒嘻

倒真是同样的遭遇——把藏在心头的那个人,伤了个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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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墨魂不守舍的模样吓到了府中众人,同时,也吓坏了置身暗处的萧若水——她是被她家宫主派来照看将军府上下的人。

伊墨紧锁房门,与世隔绝,自午后到夤夜,大半日闭门不见。萧若水无法,另辟蹊径潜入房中查探消息。

“将军?”房中漆黑一片,适应过后,萧若水赫然睁眼四下寻觅,循着深深浅浅的呼吸声,摸到书架角落里的伊墨身边去。

“将军……?”任她如何呼唤,那人全然不理,抱膝蜷在墙角,生气寥寥。

萧若水叹气,就近坐下。

……

沉寂许久。

“你是她的人,来此作何?接替她监视我么?”寂静的房中,伊墨突然发声,沙哑的嗓音敲在耳畔平添几许森冷意。

“将军……”萧若水哑然,伊墨已然想得通透,关于萧家与皇室,关于宫主与陛下……此中利害,不必她多言。但有一句却是她不得不辩解的:“是宫主派若水来府上相帮,并非圣意。”

沉默再次蔓延。萧若水默然相伴,将窗外点滴声响——由万籁俱静到jī鸣犬吠——通通收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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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于御花园的“偶遇”事件,这一夜宫内宫外心事难言的人多添了几位。

翎羽殿大门紧闭,萧婧依和衣靠在chuáng边,举目望月,漠然寂静。

她的殿外寂静如初,朱红厚实的宫墙生生扛过了入夜时的君王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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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苑深深,宫墙数仞,却是割不断思念。

浅眠的人,更像是回眸过往重游一番……

兵权,古来便被视为国之根基;手握兵权者,更为统治者忌惮。

七年前的漠北大营,是被李胜将军牢牢掌控的。那时凌晟还是身受约束四面楚歌的太子;她萧婧依也不过是萧府后院不得宠的庶女;伊墨,只是初入军营、不起眼的小兵。

chūn去秋来,半载之间,朝局与军营,近乎同时掀起风云。老皇帝一夕病重,太子.党扶摇直上。

太子遵照皇帝口谕监理国事,一步步深入朝局,而他的臂膀,便是未来驸马背后的史家和历代皇帝的一道无形利刃——萧家。

朝中那些老狐狸拉帮结伙分庭抗礼,为自己jīng挑细选的主子尽心尽力,诸多藩王党,表面对太子毕恭毕敬,却不知个中虚实早坦白在少年执政者的头脑里。

凌晟对他接管而来的萧家甚是满意,而在一次宫外秘访中,终于得见彼时萧家老家主和他的一众子女。

他对于那些极尽谄媚的虚假嘴脸厌恶至极,宴会上寻个不胜酒力的由头躲出去透气。

是夜,月明星稀,而后花园湖心亭那惊为天人的所见,凌晟此生难忘。

亭中一道孤影,月色朦胧,轻纱半掩,若隐若现,翩然清冷恍若天仙。

他追溯而至,玉扇撩起轻纱,得见亭内美景——一年少女子端坐桌前,双手捧卷竹简认真注视,对生人搅扰恍若未闻。

凌晟身为皇子,自小被立太子,走到哪不是众星捧月似的,何时受过这般冷落?忿然夹带好奇地,在女子对面径自坐下,打量起她。

冰清玉洁,淡雅从容,实为不凡。

这小女子无论相貌或气质,都不啻为仙子降世。

凌晟第一次体会到为人吸引的无从和甘之如饴的欣喜。

他兀自内心澎湃,对面的人倒是面色如常地换了卷竹简摊开默记。

循着她的动作去瞧,他便陷入万分惊讶,拿过沾染点点清香的竹简,好奇地翻了翻,题文相符,确实是《孙膑兵法》,放下竹简,对她轻笑,“原来萧家三小姐喜欢兵书?”

“萧家为皇家所有,萧家人本该如此,尽心竭力,为主分忧。”女子说这话时波澜不惊,神色淡淡。

小太子一改沉稳,再次吃惊,这姑娘小小年纪,倒是语出惊人。然而细细品味,竟从其中觉出暗讽之意。

他与她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于他而言是因缘邂逅,于她不过是恼事一桩。甚至在一次对答之后,她就怀抱竹简,匆匆行礼,迫切离去。

他挽留无果,在原地怔怔望了半晌,回宫时端坐在轿中细想,才发觉自己失仪唐突了人家姑娘。小太子睡前还记挂着下次见面好生向她道歉,却不想,再去萧府时,正赶上她背着行囊男装出门,且看那架势是出远门。

“你去哪儿?”他慌忙拦住她,毫无胸怀城府可言。

“为主分忧。”彼时已知晓他身份,她嗤笑一声,执起缰绳翻身上马。

马背上的人背倚初升朝阳,孤傲倔qiáng,他仰视着那个女孩,默然奉为心中的朝暮。

凌晟梦中,jiāo替出现的尽是他二人年少初见与匆匆别离时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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