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拢天下,殇曲悠悠(143)
凌楚听闻早年那桩隐匿于无形的bī宫惊闻,罗列了她由李太后或有阿玖桃夭那处偶然获悉的她母后与母妃的过往片段,对于眼前这位女子,愈加地心生敬爱。
一介女儿身,决绝站在兄长或夫君的对立面,倾尽全力护卫心爱的人,该是有怎般魄力?又当是怎般的深情?
凌楚不知为何联想到自身,她与史岩,做不到割舍退让成全彼此,信念不一,志异殊途……尽管这些都是咀嚼过千百般的悲哀不甘,凌楚念及那个他,仍是不假思索随心意向李太后道出恳求来,她本要起身跪地,李妧先手拦住她。
“母后,女儿有要事相求。”
凌楚双手仍捧着那碗,李妧小心扶她起身坐回,凝视她,摇头道:“母后知晓你心意。你为襄王殚jīng竭虑,只怕襄王他不领情啊。”
听来似乎李太后了解很多她在宫外的事,凌楚不予辩解,黯然垂眸,“无论他知晓与否,儿臣只求他性命无虞。”
长长叹息之后,李妧摇头,“自作孽……”
……
凌楚失落出门,正撞见焦急候在门外的阿玖。不待人问,凌楚抹去泪,轻与她道:“母后在等你,”
阿玖点头,起先未动,从衣襟中扯出素白巾帕递与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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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与勤政殿的激昂相比,清宁殿气氛实在低迷。
自遣散朝臣,皇帝还未得空离开勤政殿,眼下,他正与他的左右手谋划布置。
这其中,又少不了被那二人抱拳奉承“陛下圣明”“此计绝妙”云云。
凌晟笑意浅薄,“朕不过是打草惊蛇,引蛇出dòng罢了。既知晓他是贪权之人,何不好好利用一番?”点到为止,他再转念,神色冷肃,严厉吩咐道:“史家已然行动起来,我等务必严阵以待。阿三,你带你那批手下监视宫闱,若是清宁殿或是旁处有何异动,你可先斩后奏。”凌晟将尚方宝剑提来凌三面前,慎之又重,“朕之安危,太后安危,都jiāo于你了。”
“臣等、死而后已。”凌三跪地,双手接剑。
凌晟欣慰点头,凌三不负他信任。
月前,凌三带人下江州时,借探秘司马梓身份,诱得个中细作向他主子捎信,凌三亲手除去二心者,至于那信,有意泄露给了史岩等人。
凌三还为皇帝带回一则好消息——当年江州案现已查明,凌三禀明圣上亲带人证物证回来。
凌晟沉吟过,只道“不急”,转眸吩咐他人:“贺昀。”
“臣在。”
凌晟眯起眸子,负手吩咐,“你领余下暗卫去监视史家,史岩如有异动,捉拿史弘。”
“是。”
“还有你手下人,不安分者,格杀勿论!”凌晟最容不得叛主的下作之人,暗卫都是他即位后jīng心选拔之能人,凌三料理了他那些手下,贺昀的人,正好借此良机清理gān净。
二人领命告退,凌晟胸中激dàng,难以平和,他索性,提了佩剑在殿中挥刃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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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静依换身男装,堂堂正正由她的翎羽殿步出,飞身离宫,直奔萧雅阁去。
萧静依召萧若霜低语片刻,扯白袍黏胡须,扮作云游道人,堂而皇之出门。
萧静依从萧若霜处获悉疑似萧若水下落,“他”在街头布摊,像模像样做起论五行聊风水借以糊口的营生。
并着,冷眼瞧着身着京兆尹官袍的油腻男子昂首阔步经眼前过。萧静依回首,冷然注视那一队人马走远。
街头百姓纷纷猜想,京中官兵严查,出于何事。萧道长无心打听,收摊信步离去。
她穿行于南城平民区,停身在一座不起眼的废弃旧宅子前。
门前石阶上果然见木字标识。
云游道长状似好奇,捻须嘀咕半晌,扯了道符挂贴门扉,最后提着木剑小心入内。
旁人瞧着,心生惊疑,念叨着“这老宅有鬼”慌忙四散。
院落杂草丛生,显然荒废已久,一间厢房里空空dàngdàng,另一件木门被断梁压塌,寸步难行,萧静依快步走向正房。
表里如一破败不堪,推门而入,萧静依拂袖挥散了恼人的灰尘,近乎瞬息间,轻嗅有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若水?”萧静依定睛扫视屋中景象,掩上房门,向草堆那侧移步。
草堆那处窸窸窣窣的响,萧静依捏紧了木剑隔开几步居高临下,未几,见一只手推开遮掩,现身眼前。
“宫主……”
屋子里头光线晦暗,只是那张苍白的面庞分明可见。
“若水!”萧静依扑过去,揽住身形不稳的人。
“属下有负宫主所托……”萧若水虚弱靠在萧静依怀里,声音近乎低不可闻。
“别说了。”萧静依抽.手为她探脉,愁眉锁眼,恨道:“是谁伤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