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拢天下,殇曲悠悠(127)

作者:柒嘻

方才所见并无任明或其余与史岩频繁往来的哪个,再联系到李太后的盛怒,凌楚心内凄然,或许母后对史家有所忌惮了。

这于她凌氏家国总归是好事……凌楚自我宽慰道:她为人.妻,义务已尽,日后,便该当安心侍奉母后膝前才是。

凌楚qiáng撑jīng神乍然抬眼,正对李太后慈爱面容,错眼正对她老人家鬓边华发,沉郁的目光骤然为涌落的温热捣碎,凌楚落了泪,苦苦撑笑,颤音道:“儿臣在宫外住不惯,想回宫侍奉母后身前,求母后恩准。”

李妧浅笑叹息,拂眼前小女儿的泪,音色轻柔:“日日见还是觉得你清瘦了。瞧你气色也不佳,怎么舍得抛下你那驸马了?可是府中有何不如意?”

凌楚高提起心,慌忙解释:“是儿臣不孝。母后寿诞在即,儿臣想尽心,帮衬礼部为您贺寿,略尽孝道。”

“丫头有这心,便是母后之福。”李妧抚她面颊,欣慰发笑。

“母后……”无语凝噎,凌楚扑进李太后怀中,一时间,倦鸟归巢般心安。

入殿正对上座母女间的亲昵情态,司马梓垂眸近前,屈膝捡拾散落的书卷。伊墨心知她逃避为何,随她动作,收归合一,伊墨将书卷敛于怀中,借扶立书案之际,为司马梓遮挡所见一二。

伊墨出于好意,一则不忍见司马梓念母伤怀,再则,举止出于侍女本分。

只是伊墨在外直慡惯了,不知此举不但不妥,更是触犯宫规“惊主僭越”之罪。

“大胆奴婢,这般没规矩!”余光里yīn影bī近,凌楚转眼,瞠目斥道。

伊墨并未被斥退,她单手怀抱书卷,闲手撑起书案。她将书卷安置妥当,从容跪地,垂眸不语。

凌楚沉眉望她,眼中讶异渐生。

“母后!”司马梓急于近前,匆忙见礼,步摇纷乱亦不自知,她道:“母后请恕罪。向昔是儿臣母家送入宫中与儿臣作伴的。前阵子儿臣体弱,家父记挂,特命向昔由老宅赶来,我二人相伴久了,是我准允她在我面前不讲‘规矩’,惊扰母后与公主,实是儿臣之过。”

凌楚收起打量,居高临下瞥视司马梓,嗤道:“皇后娘娘倒是博爱,本宫早时听说,皇后待下头人亲善,如自身手足,仁明殿不分上下,早就不论主仆尊卑了。”

“楚儿。”李太后向身边投去一眼,稍作警示,便不再多言,不顾司马梓的出言维护,或凌楚的冷言冷语,落了座,垂眼瞧伏地的倔人儿,自有分寸,沉声道:“抬起头来给哀家瞧瞧。”

伊墨循声抬头,背直挺挺的,唇紧抿着。

李妧端视她良久,唇角泄出一许轻笑,“向昔……倒是好名字。不知你姓什么?”

伊墨叩头,神色清淡,直白回复:“民女封姓。”

“家在何处?”

伊墨仰头,不卑不亢,“民女祖籍江州,只是眼下、”她转眼掠一眼身侧人,慎重道:“小姐在哪,家便是哪。”

伊墨回话时,司马梓蹙眉紧张注视她,李妧扫过一眼,回视眼前跪地的姑娘家,“你在宿阳时,可有去陵园祭拜过?”

伊墨顿了顿,沉思后据实答话:“未曾。奴婢旧时是侍奉二小姐的,小姐入京后,族长命我随三小姐云游,为二小姐寻名医治咳疾。”

李妧点头,凝望眼前人的面容,一时感慨颇深:“先起来吧。本宫入宫前亦是不耐承受那些方圆规矩,早年还曾随兄长胡闹,扮作男装出门厮混……”

李妧追忆少年时与那明丽姑娘城郊初遇,心生怅然,她再回神,下边一立一跪两个神色惊慌。

“起来吧。”李妧抬个手示意伊墨,得她回应,笑眼与她,状似无意道:“你与梓儿,日后若得空,常往宿阳走走,年节多去祭拜先人,莫要因离家久了心生疏离。”

凌楚本是忿忿然,蓦然听闻母后追忆往昔,想着自己听来的母后男装与母妃年少初逢之机缘事,又听母后提及外祖家祖籍与陵园云云,心中大恸不能自已。

司马梓之闻言感受,虽不及凌楚深刻,仍是难以自持陷于哀痛。

察觉李太后话语异样的,只有起身后霍然抬头的伊墨。

满室寂静。伊墨抬头,却见案后端庄华贵的女子沉静闭目,伊墨心道诧异,犹豫着该否收眼时,又见那女子,世间最尊贵的人,引袖拭泪。

女子再启目,俨然回归清冷孤傲姿态。

伊墨错愣,垂眸思度,会否是她方才花眼瞧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李太后才是大BOSS,所有人都玩不过她,萧姑娘念姐姐小皇帝,乃至男装瞒世的小将军,还有作天作地的坏驸马,左右为难的小公主……

李太后什么都知道,甚至暗恋她的小谁她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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