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拢天下,殇曲悠悠(114)
“哦?”好奇尽然被他吊起,史岩轻蔑笑问:“不知那人如今姓字名谁?”
“司马家二小姐、更是我大楚当今皇后。”
眼中先后略去惊诧与气恼,史岩恨道:“司马梓!”
“驸马爷有所不知,那位司马小姐便是沈农之女。”
“好、好个移花接木!难怪司马府多与我等为难。”史岩转过心思,另道:“派人去宿阳查查司马家的老底,假的终归是假的,不愁寻不出破绽来。”
“爷请放心,我们的人已然在路上,不出两日,该有消息。”
“好!”史岩笑道:“扳倒伊家兄弟与司马一族指日可待,当真是苍天助我!”
·
同日,凌楚入宫去向太后请安。母后对坐未聊几句,一宫婢垂首匆匆走进殿中。
这情形从未有过,教凌楚更为诧异的是,宫婢屈膝案前,双手奉上一包油纸点心。
进来报信的小宫婢忐忑道:“娘娘,这、是玖姑娘命我等送来的。”
“下去吧。”李妧倾身接过油纸包,置于案上,淡淡扫了眼下头人。
“是。”宫婢如得特赦,屈身退出殿外。
“母后?”殿内空寂良久,眼瞧着李太后垂眸对那包点心发呆,凌楚不解发问:“母后,这点心可有不妥吗?”
李妧笑,“你母妃入宫前独爱这家的点心,”她熟稔解开纸包,捏一块点心递给凌楚,“尝尝,你不是也爱吃芝麻馅的。”
凌楚垂首接过,瞥了眼指间再寻常不过的白皮点心,轻轻咬下一口。
刹那间苏皮夹着绵软馅料在口中融化,豆油与芝麻融成的醇厚绽开,唇齿留香,又香而不腻,凌楚连连点头,笑眯眸子。
“你母妃不喜甜食,从前来我宫里,宁可gān坐着也不碰那些吃食。我从前当她是畏惧我……”叹息之余,李妧眸子转淡,“是我不懂她。”
凌楚闻言,悻悻搁置半块点心,心内凄楚。她出嫁前不知晓李太后对她母妃的心意,如今深有所感——
世间相思情,血肉凡胎,但凡遇见,谁也逃不过。
话虽如此,凌楚哪里忍见长辈如此?只是她身为小辈,劝又不知如何劝,叹道:“母后请节哀,母妃若在,必不愿您如此自苦。”
李妧抚着她的手,静默颔首。
今日李太后称身子乏累,未多留凌楚。凌楚只当她老人家睹物思人,劝慰几句先行告退。
李太后裹起纸包,屏退众人自行回内殿,之后大半日未曾出殿门。
·
夤夜,大内宫苑万籁俱寂。阿玖避开夜间巡逻的禁军,只身闯入太后所居的清宁殿。
四下俱静,自寝殿中透出影影绰绰的光影,阿玖轻声步入。
上首的女子斜靠在榻,闭目难掩疲惫之色。
掠一眼上首,阿玖垂眸近前,恭敬跪地,轻道:“小姐。”
李妧撑着额侧,闻声,淡淡道:“何事要面禀?”
“午前,周府派人出京南下了。”
“什么方向?”李妧倏然睁眼,端正坐起。
“应天府。”
阿玖敛目轻道,只觉上首摄人目光骤然bī来。
李妧捏拳,唇角渗出冷笑,“史家父子忍不得了么?行刺皇帝在前,又要向弱女子动手了?”
应天宿阳,是司马氏祖籍,那一方生活着司马氏旁支亲族,安眠着各位先人……
还有少许人知道,司马氏陵园中,还有私密下葬归乡的司马蓉。
“胆敢惊扰先贤英灵,谁给他们的胆子!”
眼见华服女子眼底迸she寒光,阿玖心苦,暗道:怕是扰她泉下不宁,才是犯你大忌的吧。她虽如此想,面上却不敢质疑,抓紧空当回话道:“奴婢猜想,或许是他们知晓了什么,将要对沈小姐不利。”
“说的是。皇帝南下前留书与我,提及凌三带人下江南一事,皇帝思度暗卫中有人手脚不gān净,如今看来非他多疑。必然是有贰臣传了消息回来,那帮小儿才坐不住了。”
阿玖蹙眉,急道:“主子,那我们怎么办?”
“你近些日子留在宫里,暗中护着她。”
“是!”按捺不住喜悦,阿玖慡快笑答道。
李妧扫一眼去,补充道:“明日起你以女医官之名进驻仁明殿去,贴身护着她。”
“是。”未得长久的惊喜遣散,阿玖伏地,无心应下。
“无事下去吧。”李妧搭手在案边,细指无意摩挲着油纸边角,目光散落,沉寂如幽潭。
只递一眼去,再不忍见。阿玖自知无身份或立场劝说与她,行礼退身出去。
女子轻悄推出门外,紧闭殿门,守在廊下,执拗地以身为屏,为殿中的失落女子抵挡门外的凉意寒风。
作者有话要说:没成想,上一辈也是一摊乱事……目前看是四角恋(还有在回忆里小小登场的凌晟他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