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出头的光景，天空依旧是灰蒙的一层浅青，冷意沉甸甸地下落，被风送了送，覆了一树白霜。

唐青亦将棠糖的脚夹在小腿间，手揽着盈盈的一把细腰，半抱了女孩在身上，肌肤贴合。

棠糖趴在唐青亦胸前，眨着眼睛不知道目光该往哪里放。

簇着雪的、有温度的，温腻细滑。

视线瞥着，又挪移，随后又悄悄瞧着。

急促的心跳声，在她的胸腔里躁动得厉害。

扑通，扑通。

她红着耳尖用手指去碰唐青亦的唇，随后是鼻尖，眼尾，眉骨。

唐青亦安睡时，眼睫安静地垂至眼睑，精致的线条显出几分柔软。

棠糖看得心生欢喜，想凑上去亲亲她，微微抬了身子动作，孰料手指当即被齿咬了咬，腰际的肌肤被蹭着，湿润的触感往下探。

棠糖有些受不住，求饶地小声唤她：“唐青亦……”

唐青亦阖着眼。

“唐青亦……”棠糖压着鼻音，柔细的气息挨上了唐青亦的唇角。

棠糖软得快化成一滩水，又深觉热得过分，所以喘着气讨饶。

说是讨饶，其实也只是一遍遍唤唐青亦的名字。

固执、愚钝地唤。

唐青亦的颈窝被棠糖的额头抵着，女孩细顺的发由纤瘦的肩背滑落，落在她的肘弯。

唇被轻轻地挨着、蹭着，又碰了碰。

她终是睁了眼，入目是眼尾潮湿的棠糖。

“已经七点了吗？”唐青亦问。

“嗯。”棠糖有些看不清，所以伸手捧着唐青亦的脸，唇也印上去。

话音刚落，棠糖便隐约察觉唐青亦的神色略微淡了淡，心情也不大好的样子。

知悉唐青亦缘何如此，棠糖亲亲她蹙着的眉尖。

“唐青亦，今晚回来我想吃新开甜品店里的焦糖海盐可可脆……你帮我订一份，好不好？”

唐青亦顿了顿，平静道：“要两份杏仁片？”

“嗯，要两份。”棠糖攀附着她的肩。

唐青亦拿了床头柜上的纸巾，坐起身，把棠糖搂得近了些，很熟稔地帮她一件件穿着衣物。

棠糖害羞，唐青亦倒不觉得，压着眉，瞧上去依旧清清冷冷的。

冰箱里的馄饨是两人之前包好的，在锅里煮熟，沾了酱料，辅以小菜，便是很好的早餐。

趁煮馄饨的间隙，唐青亦和棠糖站在浴室半身镜前洗漱。

净面后，棠糖抬了白生生的脸，恰巧唐青亦瞧向她，她蓦地笑开，露出整齐的齿。

那个笑太干净漂亮，细小的透明水珠凝在眼睫，又滑落。

唐青亦微愣。

很快，棠糖往唐青亦面前凑了凑，她仰着脑袋同唐青亦接了一个薄荷味的吻。

唐青亦缓了缓，含着她的唇，轻声：“早点回来。”

.

棠糖不在身旁，家里或是学校对于唐青亦而言，并无太大差别。

她安静地沉浸在书籍与文献，闲暇时，便取杂志与报刊来看，不与任何人交流。

图书馆一楼添置了智能机器人，不少学生聚在一起，好奇地尝试操作，偶尔传出压抑的惊叹。

唐青亦离得太近，被打扰。她见时间差不多，索性刷卡出了图书馆。

她捧了书走在台阶，没踏出几步，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唐青亦——”

舍友三两步上前拦住她。

“唐青亦，可算见到你了。”舍友穿得不薄，戴着口罩，说话大喘气，“我刚刚进图书馆，看到有个人像你，追过来一看，果然是你。”

唐青亦静静听着。

“这两天，大家不是在收拾宿舍嘛，我东西掉床缝里了，找了竹竿去捅，结果从棠糖的床底下弄出一本日记本。”

“之前你们搬走没多久，棠糖回宿舍找过，但是被纸盒挡着，所以一时没有发现。”

“我记得当时棠糖挺着急的……”

舍友笑着道：“那本日记还在宿舍，你要不要回去帮她拿一下？”

时值初冬，图书馆侧的小径旁簇了常绿小灌木，叶间缀着山茶。风过，玫瑰红的花瓣簌簌铺了小径，两三片轻轻递于台阶下。

唐青亦走在舍友身后，进入宿舍围合时，一只白猫躺在花坛旁冲她伸了懒腰。

唐青亦的脚踩上楼梯。

盥洗室里洗衣机正在轰隆隆运作，走廊里吊了鸟笼，一只金翅雀啄着鸟食，鸣声清越。

她走进宿舍。

门后堆了几只收纳箱，床帘已经被挽了起来，书桌上堆了厚厚的专业书，想必不久便是一派人去楼空的景象。

“喏，是这个。”

唐青亦从舍友手里接过巴掌大小的日记本。

“我可没打开偷看啊。”舍友摆摆手。

这本日记，曾被她拾起，又归还。

兜兜转转，还是被递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