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所有的酒都不如你(GL)(40)
但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丢掉的东西可以捡回来,但倾出去的水要怎么回收?感情也是一样,没人能拿着尺子或者秤杆去衡量一份感情的大小轻重,也没人能够自如的控制感情的给和收。
责任一旦扛到了肩上,再想卸下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所以她一边在心里骂自己犯贱,但一边又怎么都放不下。偶尔有些时候,杜十里甚至会怨恨纪春风,她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呢?如果她能够安稳的把日子过下去,也许这份责任也就不会存在了。
但这就是纪春风。
在几次提议都失败之后,杜十里对着纪春风发了半天的呆,忽然提出了一个此前两人都没有想到的建议,“春风,要不你回去上学吧。”
“怎么忽然说到这个?”纪春风吓了一跳,“不行的,我现在心浮气躁,怎么可能回去读书?”
这句话好像没过脑子自己跑出来的,但是说出来之后,杜十里越想越觉得可行,“你今年才二十,做什么都来得及。我也不是要你回去参加高考,但既然暂时不想工作,那就多学点东西,充实一下自己。你觉得呢?”
纪春风还真有些动心。
刚出社会的时候,她只觉得天大地大什么地方都去得,这两年倒是觉得多学点东西很好了。尤其是到了北京之后,在这里接触到的都是大学生,也就越发羡慕他们的身份。
第26章 Chapter 26
实事求是的说,纪春风并不觉得现在的自己还适合回到校园。
就是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她在学校里也基本上坐不住,心都是浮的。现在再回去,纪春风不信自己还能重新适应那个氛围,也也不觉得自己能比那时做得更好。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犹豫,杜十里索性把自己的时间也空了出来,趁着周末,带着杜十里在海淀区转了一圈。
北京城的大学很多,但大部分都集中在这里,尤其是学院路和中关村一带。纪春风和杜十里小时候都是做着海淀区的卷子升上来的,对这个名字不可为不熟悉,来到这里,自然也有种格外的亲切感。
两天多的时间,他们转遍了附近的学校,压轴的是清华和北大。
像所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一样,纪春风也曾经幻想过自己应该在北大和清华之间挑哪一座去读。第一次知道“北大”这个名字,是在田晓菲的《十三岁的际遇》里。不同的是那个女孩最终真的来到了北大,而纪春风的雄心壮志,则在漫长的成长时光中,一点点磨灭殆尽,连星火都不剩一点。
只有今天站在这个地方时,才会打从心底里泛起一股难言的惆怅。
其实要纪春风说这所学校究竟跟其他学校有什么不同,她可能也讲不出来,但当她站在北大图书馆门前抬头仰望的时候,的确油然生出了一种渺小之情。
不提世界自然和万物奥妙,就连人类本身所创造的知识,她所接触到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就像田晓菲文中那个女孩所哭泣的那样,“你们知道得那么多,可我什么也不懂……”
你们知道得那么多,可我什么也不懂。这同样是纪春风面对杜十里时,常常会出现的念头。
虽然她相信自己走在适合自身的道路上,虽然安慰自己“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虽然总有人说坏学生将来能当老板而好学生名校毕业后会去给他打工……但可能只有站在这条路上的人才会知道,那种“不如人”的感觉有多椎心刺骨。
好像平白无故低人一头。
而且这种低,还是她自己内心承认,但面上绝不肯表露出来的。
一句诗突然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纪春风小声的跟着念道:“没有什么使我停留,除了目的。纵然岸旁有玫瑰、有绿阴、有宁静的港湾,我是不系之舟……”
1954年,十六岁的林泠写下了这首诗。三十三年后,同样十六岁的田晓菲将这句话写在了自己的文章之中。她们都坚定的向着自己的“目的”努力,而她呢?
可能是因为这个环境的确适合回想名言警句,纪春风思维活跃起来,脑子里又出现了保尔·柯察金的名句。
——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为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
陡然被经典句子砸中,纪春风在心里问自己,甘心吗?根本不去努力和尝试,无所事事、碌碌无为,眼看自己跟杜十里的距离越来越远,最终没有任何交集,等到老了的那一天再去后悔?
不。
回去的路上,她问杜十里,“你觉得我学什么好?”
“感觉你对西点很感兴趣,或许可以往这方面深造一下。”杜十里想了想,说,“餐饮的生意总比别的好做些,只要你的手艺够好,总会有人捧场。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