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假好心！给我出去！”

明遥并不恼，眼神懒恹扫过她因为生气而起伏不平的胸口，和顾筝恼羞成怒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继续替她洗，红唇掀开，开始进入今晚的正题，“顾筝，你是不是在生气我搞砸你的演唱会？”

顾筝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冷下来，“你知不知道这个演唱会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是她偶像人生最后一场的演唱会，往后几十年，甚至直至死亡她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去聆听江前辈的演唱会了，怎么能叫她不生气。

顾筝想着想着眼眶就忍不住红了，那是江怡啊，她喜欢了十多年的偶像，人生最后一场演唱会她没好好听，这一分神就是永远了。

“对不起。”

蓦然，女人沉冷的嗓音从头上落下，顾筝眼神微微凝滞，紧接着她就听到这女人贴在她耳畔边又一遍的道歉，“我不知道你那么重视这场演唱会，我很抱歉。”

“我不喜欢你眼里有别的光存在。”

那个时候，顾筝站在那里，全心全意望着舞台上的人，自己在她身边仿佛空气一般，她看着江怡，眼里有光，有希望，有由衷的喜悦，和满心的欢喜，唯独没有她明遥。

她承认心里嫉妒的火苗快要蹿出来了，所以她才会用那么蹩脚的取闹吸引她的注意力。

可后果她也尝到了，原本就雪上加霜的关系现在变得更加千疮百孔。

顾筝撑在浴缸边的手攥紧，失神盯着水渍的地面。

——我不喜欢你眼里有别的光存在

这句话和当年明遥说的一模一样。不过那时候并不是因为演唱会，而是因为一个导师。

那个导师是斯坦福大学的英文老师，是个华人，那个时候她有幸和对方合作，成为对方的学生之一，参加一场全国性的英文演讲比赛。那个导师风景一般的人生是她最钦佩的地方，曾在63个国家举行演讲，永远以最优雅最动人的英文传授她的观点和悟出来的哲理。

那段时间因为忙着比赛，经常和伙伴一起讨论，自然的和那位导师的相处也多了起来。

明遥在她比赛当天来了，姿态娴雅坐在台下，演讲完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喜欢你眼里有别的光存在。”

“哪有什么光？”

“你导师。”明遥一本正经给了自己一个眼神，示意自己看过去。

“你别胡说。”

明遥伸手悄悄搂着自己腰，用一种很认真的话语说，“你导师要上台演讲了。”

“嗯？有吗？在哪里？她不是不打算上去演讲吗？”

自己探出头往演讲台上看去，话音刚落，明遥就在她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下，“你看，一说到你导师你就下意识去看她，你眼里都只有她了，有没有考虑过我这个女朋友的感受？”

“你是吃醋了吗？”

“嗯。”

后来她一直强调那是因为想要看导师的演讲风采，明遥才勉强放过自己。

可那个时候和现在是不一样的，但至于哪里不一样，顾筝又说不出来，一想到这女人又勾起自己曾经的回忆，就烦心得很，加上今晚演唱会的事，她就更加糟心了。

“它没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她无法原谅这女人，至少目前不能。

“是，我知道。”明遥识趣地附和她，拨了拨她垂下来的湿发，“要重新洗头发吗？”

“洗一下发尾就行了。”顾筝下意识把心里的话讲了出来，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捂着眼懊恼得不行。

她这不是变相的原谅？

顾筝想要解释的时候已经晚了，明遥垂着眼认真地给她洗头发，还贴心地用手挡在耳廓上防止水流进耳朵里。

顾筝：“……”好气！

明遥照顾起人来丝毫不含糊，先给顾筝把头发洗干净了，用干燥的毛巾包裹起来，然后再是替她冲干净身上的沐浴泡沫，从天鹅颈到胸口，腹部，最后长腿，用浴巾给她裹了起来抱出去。

顾筝坐在床边，看了一眼卧室门，是关着的，她松了口气，还好没被陶陶看到。

明遥分别给她磕淤青的手肘和崴肿的脚踝搽了药酒，又吹了头发，如果忽略她那令人糟心的性格，这个女人绝对会是一个绝世好女友。

“我出去了。”明遥把吹风筒搁到桌上，面色淡然准备出去。

“等等，”顾筝叫住她，尽管知道明遥这女人肯定会得意洋洋，她还是把嘴边的道谢说出来，“谢谢。”

“不用客气。”女人果然红唇一挑，“给你煮了碗面，我让陶陶端进来给你。”

“不用了！”顾筝真的不太想承她太多情，因为这样一来吃人嘴软，她还怎么保持自己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