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脸上的笑容转为无奈，他心中想着，也许这是上帝都不允许在注定要沉默的船上找到寄托。

“先生，您是不是受到了惊吓，回到二层甲板请向左转，我可以为您带路。”一个牵着许多宠物狗的男佣人恭敬的对着卡尔说，卡尔马上转过身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服务生回答。

“不用了，谢谢你，我只是想看看整只船的结构。抱歉，我是不是不方便来这里？”

服务生连忙解释着：“不不，先生，您可以去任何一个位置，我们只是担心这里不安全。”

卡尔卸除了担忧的表情，他重新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那么，我就随便走走了，请继续你的工作吧。”

“先生，再见。”服务生弓身离开，卡尔笑了笑同样说了一句“再见”，两人随后错身分开。

“嘿，你这么个有钱人怎么跑到甲板上来了？”卡尔找了一处空闲的甲板，他靠在扶手上露出遗憾的笑容却猛然听到有些粗野的调侃声。

卡尔转过头看见的是一个有着卷曲的亚麻色头发和浓密的胡须的男人，他的胡须浓密到刮掉之后都能在脸颊上遗留的痕迹。卡尔露出善意的笑容：“是啊，也许太无聊了，也许我想要体会一下贫穷的生活……和真实。”

“嘿，是你！”从卡尔身后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卡尔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真成了许多，他转过身的时候眼角都带上了笑纹。

“是啊，真荣幸能够再一次见到你，如果我说我在找你会不会非常冒昧？”卡尔挑起眉毛看着对面的男孩，他手中正抱着一个画夹子。卡尔试探的伸出手指向画夹子询问：“你介意把它给我看看么？”

男孩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然后很高兴的把自己抱在怀里的画夹递了过去，卡尔顺势拉住男孩的手臂，把他拽倒自己身边，并肩一起靠在扶手上。

“介意为我介绍一下这都是什么时候创作的吗？”

卡尔认真的翻看了一遍男孩的画作，上面写的男孩的姓氏“道森”，他不着痕迹的记在心中，却仍旧不打算询问金发男孩的名字，卡尔还没有下定决定要对这个姓“道森”的男孩下手，他看起来实在是不像一个同类，而卡尔并不想把直男掰弯。

“哦，当然没问题了。”男孩马上顺着卡尔缓慢的动作开始向他解说着自己的素描画。

卡尔中肯的说：“我觉得你更喜欢笔下勾画的女性，你对她们充满了感情，皮肤细腻、肢体柔软、神情优美。”

“哦，是吗？”男孩脸上的笑容终于出现了羞涩的味道，他抓了抓自己的金发然后抿着嘴唇似乎不知道该继续说点什么好。

卡尔看着男孩这幅样子，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了，他自己就是一个男人，卡尔当然更明白和男性聊些什么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力。卡尔说着转过头，金发男孩一直为他指点着自己的画都是什么时间、在什么情况下画的，他和卡尔的脸颊相聚绝对不超过十英寸，卡尔甚至能感受到男孩脸颊上散发的温暖。

“当然了，你想没想过画其他类型的画，比如说粉彩、油画？”看着对面的男孩，男孩明亮的蓝眼睛里一下子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而这些光彩随之黯淡了。

“我当然想过了，可是学费太贵了，就算不提学费我也没有那么多钱买颜料和画纸。你大概不知道我画素描有多省钱。”男孩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感到任何难为情，他只是在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

卡尔轻叹了一口气，他有些为男孩的处境感到遗憾。不过，卡尔并没有说什么“我来资助你”的动人话题，他只是立刻转换了话题：“你在英国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男孩摸着自己的鼻梁笑出声，他转过头比量了一下整个甲板上的人说：“当然是做任何能填饱肚子的工作，做搬运工、去街头给人画画，或者任何工厂干活。嘿，你们这些当老板的太狠了，我在工厂的时候曾经连着几个月每天只能睡五个小时。”

卡尔脸上笑容不变，他报以同样爽快的回答：“当然了，为了保护手中那点可怜的金钱，我必须不停的剥削工人的劳动力。”

说到这里，卡尔心中的注意终于转向了其他方向——“镀金时代”。美国经济大萧条之前最后的疯狂，还有十年，他能在这段时间里抓住多少机遇呢？

卡尔停止了自己的思绪，可他却发现自己身边的男孩正望着远处出神，卡尔转过视线发现“道森”正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二楼甲板上的萝丝出神，他笑了起来：“是不是觉得她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