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恋爱脑+番外(94)
“江秋洵”这个名字,封青筠从昨天就动用了所有的情报来源,但根本就查不到一丁点儿消息,是仿佛凭空冒出来的一般。她第一次出现是在正泰商会的船上,年龄据说是三十一。
但据封青筠所知,她是今年上元节刚满二十八。
这也是封青筠不相信晏寒飞那些话的原因。姓名年龄都是假的,谈什么“真心”?
慕挽月和她一起长大,直到十五岁叛逃前都深得楼主信重,“忠心不二”,张放甚至挑选了她去王府做细作。
要知道皇室近亲成员和妻妾有皇室派来的御医定期问脉,就是为了防备周边蛮夷和前朝逆贼派来细作。除此之外,王府自己也养着厉害的医者。若是细作被蛊毒控制,肯定第一时间被发现。
当今皇室是世家出身,每一代都有武林高手,大长公主更是当世宗师,他们对于江湖上下毒、下蛊的那一套知之甚多,防备有加,不可能让一个被别人控制的女人进自己的后院。
慕挽月既是杀手,也是死士,自幼被楼主张放下蛊控制。张放见她容貌倾城,又多年愚忠,很适合去王府做探子,在反复考验后,终于收回了她身上的蛊毒。之后又花费时间为她调养祛毒,抹掉蛊毒的痕迹,以备王府医师查验。
那一年,慕挽月刚好十五岁。
而慕挽月叛逃就是在这个得天独厚的绝佳时机忽然“清醒”。
年龄是绝对不会错的。慕挽月是从正经人家抢来的,生辰八字都在。
还是幼童的慕挽月被父母牵着去寺庙烧香,却不知那知客僧早已暗中堕落,投了魔门,平日迎来送往,正好相看孩童、少女,有长相出众、八字好的孩童便会被卖给复生门,若有相貌姣好的女子便将行踪卖给合欢宗。
这知客僧一双招子十分毒辣,一眼发现了慕挽月的与众不同,再说着吉祥话悄悄摸骨,发现果然根骨绝佳,立刻就留意上了,记下其生辰八字,通知复生门。
很快,复生门派了货郎和游方郎中轮番上门诱拐。
然而这孩子天性木讷胆小,随时都跟在成人身边,竟是三番五次诱惑都没能成功。复生门转而把消息高价卖给了剑皇楼。
张放行事向来张狂,直接灭门抢人。
费这么大的功夫上门把人抢来,不可能连慕挽月的年岁都弄错,剑皇楼清楚地记载着慕挽月的生辰八字。
而封青筠就曾隶属于情报部,手握大部分杀手的资料,上面清楚记载着慕挽月的生辰,是癸酉年元月十五,上元节,很好记。今年是辛丑年,上元已过,正好二十有八。
“不管你为何谎报年龄,也不论是要达成什么目的,却不该诈死脱身,连我也骗了!”封青筠冷冷道,“如今被我撞破,要不要灭口啊?”
灭口什么的,当然是气话了。
江秋洵自知理亏,赔笑道:“人家这不是没来得及么?当时人多眼杂,我怕你们不够伤心惹人怀疑。要骗过别人,须得先骗过自己人嘛,你说对不对,师姐?你就原谅师妹这一回吧!”
封青筠手中的酒壶“咚”地砸在桌上,道:“放屁!我看你是专骗自己人!你要说旁人能露破绽,我信;可你说你怕我露破绽?哄鬼呢!说得好像咱们春风堂有谁会给你哭灵似的!提前告知一声,我难道还会露了馅儿?”
封青筠说着语调一柔,有些阴森,道:“其实,你就是想一走了之,对吧?”
江秋洵说怕他们不够伤心露了马脚,绝对是撒谎。半月前,春风堂众人大大小小,以为她是真死了,可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伤心的模样。只因他们常年面对死亡,早就麻木了,不论敌人还是同伴,生命总是在逝去,他们明白又畏惧着——下一个逝去的或许将是自己。
江秋洵耍赖道:“怎么会骗你?我说的是真的!”
这人肯定是偷偷为自己流过眼泪,不然不会生这么大的气。
封青筠被她气笑了,道:“决战之日,确实人多眼杂,但之前呢?前一天夜里我们还单独商讨过对策!你要骗天下人也就罢了,单独告知我一声也不愿?你我袍泽十余年,就是这样不堪信任的情分?”
江秋洵道:“我怕隔墙有耳。你若是不小心让阿都禾察觉怎么办?以防万一嘛,他太执着了,我实在想不出好的法子让他断绝念头。”
武林中人,不论正邪,均以义气为重,江秋洵这些年对封青筠和几位结拜姐妹都十分仗义,对旁人却十分冷漠。江湖上爱慕她的人不知凡几,虽然大部分都居心叵测,却也不乏真心,可这些人从来没有得到过她的半分怜惜。她要么装傻充愣叙“兄妹”之谊,要么干脆拉人入伙,结成利益同盟。
别的人便罢了,然阿都禾身为南隐派门主,半步宗师的高手,对她掏心挖肺的好,不但是她结拜姐妹阿杜嘉的亲哥哥,还多次同生共死。可她依旧冷心绝情,在他的倾慕之下未曾有半分妥协。
这理由听起来似乎说得过去。封青筠语气稍显缓和,道:“说到阿都禾……有件事要告诉你一声。阿都禾见你落下绵河,差点当场走火入魔,之后更是给你立了衣冠冢,葬在南隐派的墓洞里。”
南隐派的弟子向来以执着著称,从全门派为了一个弟子的结拜兄弟孜孜不倦和剑皇门死磕数年,就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性情——都是死心眼儿。
江秋洵“哦”了一声,给了她一个“你说什么傻话”的眼神,道:“我本来就是南隐派的客座长老,墓洞本就该有我的位置,难道我还得为此欠他一个人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