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抬了抬下巴，没有说话，眼神里尽是警惕。

赵敏淡淡一笑：“世人都知，‘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却无人知道，这屠龙刀如何号令天下？这倚天剑如何与天争锋？原来，要刀剑对砍，才能将其中的秘籍取出。”

“你如今都看见了。”

周芷若声音有些生硬，听不出情绪。

以我对电视里周芷若和本世界周芷若的理解，预测她只怕要渣化。

不过，赵敏似乎还没有警觉，而是继续侃侃而谈：“芷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屠龙刀里的，是《武穆遗书》吧？”

“你怎么知道？”周芷若的眼神又厉了几分。

赵敏却似浑不在意：“昔日金兵犯宋，却一次次被岳飞岳王爷所阻。若非宋朝天子听信秦桧挑拨，用十二道金牌追回岳飞，将其斩首，只怕金兵至今都难踏足中原一步。岳王爷用兵之神，千年一遇。而他撰写的《武穆遗书》，昔日也曾被万人追捧。可惜，那本书终究落入你中原高手之手，最终被北侠郭靖和丐帮帮主黄蓉所得，其后不知所终。襄阳城破，郭靖夫妇殉城，那本书和他们的武林秘籍，却再不见流传后世。我探查过，黄女侠有一子一女，分别执屠龙刀和倚天剑，代代相传。但其子后代不能守，屠龙刀被夺，而郭家后人也不再有消息。唯有其女郭襄，开宗立派，成就一代峨眉。”

说至此处，赵敏语气更豪，眼里也露出崇许之色。顿了顿，转而对周芷若笑道：“你是峨眉嫡系掌门。灭绝师太临时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你，而你之后便提出要去找张无忌，甚至不惜委身于那个风流小子，都在所不惜！你说，你要屠龙刀和倚天剑。呵呵，所以我料想，如果那些书和屠龙刀倚天剑存在于一个秘密，那这个秘密必定只有郭襄后人知道！而这个秘密，想必被峨眉掌门代代相传，最终灭绝传给了你。”

她娓娓道来，将一切分析得滴水不漏。

别说周芷若，就算是我，都觉得背脊有些发凉了：赵敏，不愧是金庸百花魁首！智勇双绝、傲骨凌霄。

“所以你是利用我？”周芷若用的是问句，可口气却分明已断定。就连声音，都已颤抖。

赵敏没有说话，等于默认。

“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哈，原来是想利用我探知屠龙刀和倚天剑的秘密！哈，哈哈……”周芷若惨然狂笑，“绍敏郡主！果然好深的心机！果然，好手段！”

赵敏见她如此，眉头一蹙，有些不忍，随即真诚道：“不管怎样，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哈，是么？”周芷若眼神一厉，闪过一丝杀意，“那就让我看看这颗心吧！”

说着，另一只手抬起，一记九阴白骨爪，就要探向赵敏的心脏。

赵敏闭上眼睛。

我没有出手，因为以我的眼力，看得出来：周芷若并没有下杀手。

最终，周芷若的手停在赵敏的心窝处。大约动容于赵敏的引颈待刎，她的脸色略好看了些。

随即，也将一直扣着赵敏咽喉的手放下：“你走吧！”

放赵敏走，对她来说，已是冒了极大的险。

以周芷若的谨慎为人，足见其对赵敏的信任已是空前。

然而，赵敏并没有走。

不止没走，反而定定望着周芷若：“你打算如何处置《武穆遗书》？”

听她如此问，周芷若的气显然又上来了。

她一扭头：“无可奉告！”

“那些武林秘籍，我都可以不管。你周芷若既然有心，自然可以练成神功称霸武林。但，《武穆遗书》，你准备如何处置？”

赵敏肃然，再问。

周芷若这一下没有立刻说话，而转回头望着赵敏，用探寻玩味的眼神。

许久许久，她才道：“所以，郡主是怕了，怕我将《武穆遗书》送给义军，将你蒙古鞑子逐出中原？”

“什么义军？是叛逆！”说起名族大义，身为元朝皇族的赵敏，也来了火气。

“在你蒙古人眼里是叛逆，在我汉人眼里，就是义军！”看着柔柔弱弱的周芷若，却也倔强如斯。

“你……”赵敏真的上了火气，“你也要叛逆？”

“我们本来就是叛逆啊。”周芷若一字一句，望着赵敏的眼睛，“郡主不会今天才知道吧？”

这一刻，我对这娇小的姑娘，刮目相看。

周芷若没有赵敏的资本与气度，但论硬气，却也不输。

的确，中原武林人早已是“叛逆”，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正因为如此，赵敏才会将那些人捉了去劝降。

这些，赵敏自然是清楚的。只在，只怕她从来不肯将周芷若放在自己的政治敌对面吧？

或许，在她的眼里，周芷若只是个清纯似江南三月的女子，可赏心悦目，长伴年华。却从未想过，会有朝一日如此倔强硬气，与自己分庭抗礼。

赵敏深深呼吸，才将被周芷若堵出的气发泄出去。

半晌，她定了定心神，认真问：“你真的那么想屠龙？”

龙，即天子。

“是。”

驱除鞑子，还我河山。即便卑微如周芷若，亦有国之情怀。

“你可知道，你要屠的龙，是我的伯父？”

赵敏一字一句，声音有些微的发颤。

如果说，以前她眼神里，是对周芷若的喜爱，那此时，她的眼神里，是对周芷若的尊敬，与怕，怕失去。

周芷若默不作声，别过脸去。

这的确，是一个无解的方程。

理科生的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