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关于青儿的，所有。”安迪依然没有回头，大约，在这一刻，她是无法面对樊胜美的。

樊胜美也没有非要与她正面相对，就那样对着她的后背，说出了所有。昔日高傲的上仙，此刻只剩对未来的未知与无错……

当年，白素贞被关在雷峰塔底，小青斗不过法海，一次次去都铩羽而归，甚至险些白白送了性命。

后来，她听说有一处神秘的所在，叫异朽阁。在那里，只要你愿意付出代价，就可以得到所有问题的答案。

异朽阁主还是一样的规矩……给出问题的答案与交换条件。

小青想知道救出白素贞的方法，异朽阁主叹息：“你可知道，这是逆天而行，付出的代价会很巨大，你真的想知道么？”

“是。”

“不用回答得那么斩钉截铁，听了这个答案的代价，再选择要不要交换吧。”

“不需要。不管是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去换。”

“……”异朽阁主怔然，想起自己上一世，也曾为了一个女子，坚决至此，感慨，“好，好……人间自是有情痴。”

他拿起答案，递给小青：“救了她，她讲不再属于你，而是属于另一个人，你也要救么？”

“……是。”小青心中一痛，却仍是坚决。

异朽阁主松了手。问题的答案，和要付出的代价，都到了小青手中。

方法是找到紫薰上仙，让她去救白素贞。

而代价，则是她的魂飞魄散。

诸神之战，万神寂灭，只剩唯一的神袛花千骨。

而花千骨和白子画那一战后，再也没有了神，五上仙也死的死，走的走，各自流散。

唯一能找到的拥有逆天之力的上仙，便是紫薰。

小青顺着异朽阁的指引，找到了一身暗紫的紫薰……

此时的紫薰，心里是阴暗的。

当小青提出让她救白素贞时，她是拒绝的。

然而，按照异朽阁的指示，小青告诉她：自己爱姐姐，并且在异朽阁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换，才找来这里求她救姐姐……

“你肯为她去死？”那一刻，紫薰有些恍然，仿佛在问多年前的自己。

“是，只要姐姐能出来，我愿意用生命交换。”小青咬唇，“并且，只要她好好的，我不介意她跟别人在一起……”

“不介意她跟别人在一起？”紫薰想到自己也曾那样，傻傻的，为白子画挡劫，只为花千骨能幸福，忍不住哈哈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小丫头，别犯傻，你会后悔的。”

“不，不会。”小青望着紫熏，抿嘴，“紫熏上仙你以前为那个人牺牲，其实也并没有后悔，不是么？”、

“谁说我不后悔？我后悔死了！”紫熏怒气冲冲拂袖。

小青却笑了：“你是生气，但并不后悔。不是么？”

紫熏哑然，如被点了穴道一般。

许久许久，眼睛慢慢红了。

是啊，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后悔的，可……真的后悔么？只怕，未必吧。

如果说，她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有从白子画手里抢过小骨，给小骨幸福，以至于让她惨死在白子画的悯生剑下。可是，却从来没有后悔过为小骨做的一切呢。

紫熏深吸一口气：“是谁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异朽阁主么？”

小青没有回答，只是微笑默认。

紫熏冷哼一声：“东方彧卿从来就是个狡猾的狐狸。他以为让你来跟我唱这么一出，我就会念在‘同情’之谊，出手帮你们么？他这无本的买卖，算盘未免打得太响。”

她不喜欢白子画，也不喜欢东方彧卿，她不喜欢小骨旁边的任何一个男人。

小青凄然一笑：“异朽阁主并没有让我做无本买卖。紫熏上仙，只要你能救出我姐姐，她便可以反过来帮助你净化心魔，重回仙道。”

紫熏一愣，不太相信地望着小青。

小青继续解释：“我姐姐虽然是妖族，但生性善良，得观世音点化，又是文曲星生母，更是在人间悬壶济世，救人无数……她虽为妖，却享有功德，若与你……与你……双修，对你重回仙道大有裨益……”

说到这里，小青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更何况，姐姐秉性纯良，与你日日相对……自然，可以净化你的心魔……天长日久，必能助你重新做回当初的紫薰浅夏。”

紫薰浅夏……

紫熏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最终，道：“好，我答应你。只是，小丫头，让我与她双修，你真的舍得么？”

“能救姐姐，舍不得……也要舍。”小青惨然而笑。

紫熏默然良久，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与异朽阁的条件，我也无能为力。这样吧，小丫头，我以上仙道行，凝你一片痴心不散，来日，你若有缘，可去寻她再见一面。”

“真的？”小青眼睛亮了，立刻跪下，“谢上仙成全。”

紫熏摇摇头，涩然叹息。

痴儿……

都是痴儿。

这，就是全部的故事，关于小青。

安迪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那样躺着。

樊胜美说完，也没有进一步打算，仍旧躺在她旁边。

两人就那样，静默无语。

直到第二天，老谭打电话来，手机吵闹个不停。

那一瞬间，安迪握着手机，有一瞬间的恍惚。

樊胜美揉揉乱糟糟的头发，望着安迪。

安迪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樊胜美，最后，说了一句话：“你上班该迟到了。”

樊胜美呆。

呆。

呆。

然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