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欢作乐的放纵，与爱的珍惜，原本就不同。这话，或许其他人不会懂，但鱼玄机刚好懂。因为，她也曾经放纵过岁月，也曾经只因为寂寞而醉生梦死、寻欢作乐。

只是，这话听来，却让人五味陈杂。

最终，鱼玄机道：“你走吧。”

永福公主没有再坚持，只是眼里弥漫上了雾蒙蒙的水气，她认真道：“我知道，我也不否认，我是一个借着天生的身份肆意妄为的人，也不是一个充满善意的人。但是，我欺骗过别人，却从来舍不得欺骗自己的心。我爱你，一旦爱了，就不会更改。这不是我对你的承诺，而是我对自己的心的珍惜。”

【坐在电脑前的楚离看到此处，愣了很久。

她想起曾经在网上看过的一句话：没有本事留住我的心，就不要怪我花心。

当时觉得很不负责任，如今经历那么多，细细想来，虽依然觉得不负责任，却不得不承认有一定的道理。毕竟，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把“负责”看得比自己的心更重要。有人会为了报答一份恩情，终身负责。也有人，不会委屈自己心分毫。

永福公主，显然是后者。并且，她的出身，注定她有这么做的权力。不管是柳盈盈还是其他，都是甘愿跟她在一起，也从她这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可她的爱，却注定只会给自己真正爱的人。

说起来残酷，却……真实如此。

“这个永福公主，也是射手座吧？”

楚离忍不住喃喃。

“是啊。”红娘似回答，似感慨，“许多人都以为射手花心，其实，射手只是贪玩爱乐，她跟谁都玩得开心，跟谁在一起都可以看到对方的优点……所以糊里糊涂，很容易惹下许多情债。但，如果她真正爱上一个人，是不会改变的。只是，这世上，想刚好擦肩遇到真正的所爱，并不容易啊……她们又天性不愿约束自己，去负一份勉强的责任，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她们换来换去，折腾一生……”】

视频外的人沉默。

视频里的人也沉默。

许久许久，鱼玄机再度开了口。

只有两个字：“走吧。”

永福公主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没有做停留，转身离开。

☆、第147章 射手-鱼玄机（十六）

永福公主走后，鱼玄机的日子又回到了以前。

只是，以前她为了躲避一个叫李福的男子，寻欢作乐从来回避百花楼；而现在，她因为一个叫做永福公主的女子，刻意却装作不经意地去了百花楼。

去百花楼，直接点柳盈盈。

许久不来，柳盈盈的身价依旧。

妈妈虽然认出了鱼玄机是昔日永福公主身边的人，但仍有些为难：“公子，要不……您点别的姑娘吧。这位盈盈姑娘，实在是……”

鱼玄机如今懂得了妈妈的难做，确实，如果柳盈盈是当今公主包下的女子的，她确实不敢让柳盈盈接客的。只是，那位公主也是，包下了一个那个女子，却依然让她留在这烟花巷，以花魁之名，徒增老鸨的烦恼。

鱼玄机叹了口气，正待转身。

她知道，自己见不到公主的专属女人。

然而，一个你女声响起：“且慢。”

那声音，来源于楼上的花魁——柳盈盈。

在妈妈有些不安的眼神下，柳盈盈笑了：“妈妈不用担心，这位公子是李公子的朋友，以前李公子也为我引荐过，吩咐我他日若这位公子来，我应该侍奉如他本人的。”

妈妈闻言，这才放了心，便爽然一笑，下去吩咐丫鬟送茶点了。

鱼玄机随柳盈盈进门，坐在当初坐的位置上。这房中摆设，一如当初。

只是这一次，柳盈盈没有哭。

“你来找我，何事？”

柳盈盈此刻沉静得如同月华，端的是娴静美好得不可方物。

就连鱼玄机，都不由得看得呆了呆。

“公子，你来找盈盈，所为何事？”

柳盈盈再度出声提醒。

鱼玄机这才醒悟过来，有些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失神了。”

“无妨，爱美之心人皆有。如我有幸看到公子的女子妆扮，只怕也会呆的。”

这样的话，说得直接而真实。

鱼玄机反倒一窒了：“你知道我是女子？”

“嗯。知道你的一切。”

柳盈盈脸色淡淡的，声音却掩不住的苦涩。

鱼玄机望着她。

于是，柳盈盈叹了口气，说出了所有。

原来，柳盈盈与永福公主初见时，她还是一个清倌儿。那日被妈妈拉出来拍卖第一夜，在台上哭得梨花带雨。

显然，她也是个为生活所迫流入风尘的女子。

永福公主并没有天天找事来管的善良，但偶尔的一两次顺手的善良还是有的。尤其，这个被善良的对象，还是个绝色美女！

所以，那晚刚巧路过百花楼的永福公主，豪掷千金买下了她的第一夜，并且，陪她聊了一晚的天，到天明甚至都没碰一下她的手。

也就是在那一夜，柳盈盈爱上了公主。爱得顺其自然，又无可救药。

永福公主不止买下了她的第一夜，还买下了她的所有夜晚。她吩咐老鸨：以后，柳盈盈在这百花楼，只卖艺，不卖身。卖身能得多少银子，都由她照付。

老鸨闻言，自然是高兴的，毕竟，永福公主付的钱，足以给柳盈盈赎身了。现在愿意留在这里还继续给自己赚钱，不管原因是什么，都是她赚了。

但是，柳盈盈却并不开心。

她，其实很期待被永福公主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