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对她感到恶心(86)
还是没有找到。
江袭黛想起外面还有个李星河,便立马狠下心来,连任何一丝残羹都不给他留。
她索性一剑破出,放空了那水池,砍碎了每一根石笋。
在燕徽柔欲言又止的眼神中,江袭黛把这里糟蹋了个遍。
也许是这座山蒙受多年天荫,也有一点灵智,忍受不了这恶毒女人的肆意妄为。
这座山渐渐张开裂缝,把燕徽柔和江袭黛两人吐了出去,跟呸瓜子儿一样——
当然也没有这么不讲究,只是感觉像是请走了什么晦气玩意,硬生生地又将进来时的那道石缝合拢。
合拢得非常迅速。
刚才的景象消失不见,眼前又只立了一块孤零零的大石头,耸立在无垢山西侧。
天光不再晦涩,均匀地洒在她们二人身上。
江袭黛觉得刺目,于是她撑起了伞,歪着头打量这石头少许时候,又转开了伞柄。
一剑震出,巨石碎成了粉末。
看见这里平平坦坦,再也寻不见一点“机缘”的可能以后,她与燕徽柔重返原地,看见男主还在草丛里了无声息地倒着,睡得不知春夏秋冬。
江袭黛收回目光,勾起唇角。
“燕徽柔?走了。”
*
闻弦音于杀生门迎接江袭黛回来时,发现燕姑娘手中多了一把细长的薄金剑。
她再一瞥那款式,顿时心中有了计较。
还用多问吗?
这模样肯定是门主给她打造的。
惯会见风使舵的大师姐,立马对江袭黛提出建言,燕徽柔有了自己的本命佩剑,这在修仙界也算是一等一的大事,要不要庆祝一番?
江袭黛自然不觉得有这个必要,倒显得她对那小丫头多好似的,只是她想了想,却吩咐道:“你去把窖藏那些葡萄酒取来。”
燕徽柔一听,心知肚明。
其实她总觉得是江袭黛估计是看别人喝酒有些馋嘴,于是想喝酒了,所以才那么主动。
她扭头看过去,那女人正好也偏过头。
江袭黛反先冲她轻轻一笑:“你闲着作甚?这杀生门手艺最好的便是你。还不快去做点陪酒的小菜来。”
不过她现在的心情似乎不错,也没有为难燕徽柔,去做点什么工序复杂的美味佳肴,毕竟据燕徽柔所说——她的厨艺是刚学的,还在摸索,只是有时候侥幸做得好了些。
于是命燕徽柔切了点牛肉,淋上酱汁,又鲜炒了一盘小笋。
深红的酒液,从酒坛里灌入银色的酒盏中,宛如朱纱遮月光,更是光华朦胧。
那酒盏被托了起来,摇晃一二,与女人手腕间一串儿红玛瑙撞着,发出些微清叮的动静。
“你光瞧着我的手,莫不是真不会喝。”
那只素手拨上腕间,“还是说你看上这玩意了。嗯?”
那串玛瑙珠子被褪了下来,斜斜抛向燕徽柔,正好砸在她的双膝上。
“赏你了。”
“……”燕徽柔回过神来:“我是在想,您今日穿出门的那件衣裳被我扯坏了,但看着还挺华贵的……您不要乱丢了,我有空会把它补好的。”
“不要,有什么好补的。”江袭黛道:“也不是什么精贵东西。”
反正在杀生门门主眼里,除了酒酿圆子杨梅酥山乳糕冰糖雪梨以外,这世界上便没有什么精贵物件——反正又不能让她尝个鲜,都可以像她甩给门下弟子的珠宝和金银一样廉价。
燕徽柔低头拿起那串玛瑙,或者说是赤玉,成色好得惊人。她叹了一声,开了个玩笑:“……真是败家呢。”
果不其然。
那女人双眸一抬,剜她一眼。只是因着饮酒醉醺的意味,恍若剑影撞春水,把凌厉的意味撞得波光粼粼,又柔和了许多。
“今日您瞧着很高兴的样子?”燕徽柔笑道。
“自然高兴。”
那酒盏抵在江袭黛唇边,甚至轻巧滚了个边儿,她拿舌尖勾了下盏沿的残酒,抬眉道:“出门一趟,本座把那小子的机缘全截了。自然是该高兴的。”
“……您似乎总是晓得些未来会发生的事,好像偏生就知道那个地方有宝剑似的。”燕徽柔问道:“这是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那女人若无其事道:“修道之人,会算算命也不足为奇。”
“您能算算自个的命吗。”
江袭黛皱了眉,她认真打量了燕徽柔片刻,总感觉这小丫头在嘲讽自己。但是燕徽柔神情温和,却又看不出任何调侃之意。
江袭黛倒没动怒,可能是带了三分醉意,她只是小酌一杯,垂下眼睫,轻喃道:“多的是负心人,镜花水月……有什么好算的。”
她醉意有些昏沉,难得多回了几句。看着燕徽柔的嘴唇在面前开合,不免意动。
“燕徽柔。”
酒盏往前一送,正压在了燕徽柔的嘴上:“我倒是可以说说你的命。”
“张嘴。”
燕徽柔感觉自己的下颔被抬了起来。
“我……?”
燕徽柔茫然抬头:“会是怎样的命?”
辛辣甘甜的酒从她嘴里灌了下去,她一动不动,顺从地接纳着,兀自呛出了眼泪。
女人的声音响在耳畔:“也许以后会有很多人爱你,燕徽柔。就像李星河一样,明明没见几面,却碰上什么好事都想着来邀你。”
燕徽柔安静地、又艰难地咽下最后一点残酒。她几乎没喝过这些东西,呛得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