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对她感到恶心(70)
“不必了。”江袭黛揉着手腕:“有点累了。”
她都有点累了。
而燕徽柔自然不必多说,她此时靠在一根木桩旁边,憔悴地抱着自己的双膝,满头长发濡湿,看起来一点都不想说话。
江袭黛扯下覆着双目的红绫,瞧见燕徽柔这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微微一笑:“好玩么。”
不好玩。
好累。
确实很累,何况不是一日两日的累。
于是燕徽柔就这么累了差不多三个月整,爬山,跳桩子,站桩,每日的天光从她脸颊上升起,月辉照着她的后背落下,浑身上下很少有个地方动起来是不酸痛的。
在江袭黛的折磨下,她甚至都没有之前那么文弱纤细了,本是柔软的肌肤紧致起来,白皙如纸的肤色也生了好些血气,有了一点红润光泽的意味。
更让人感动的是,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
江门主把她的痛经治好了。
这三个月以来,江袭黛总能听到系统不断地发出提示。
【滴!女主好感度-1】
【滴!女主好感度+1】
要减她的好感度还真是不容易——但竟然在这件事上减掉了,能够看出来这个小丫头平日有多么不爱动弹。
但是为什么偏要加上来?
燕徽柔对她的好感度加加减减了个没完没了,到头来一清算,还是同先前差不多,甚至又高了一点点。
也许燕徽柔是在进行自我说服,可惜的是江袭黛并怎么不关心她会如何作想。
只是在有一日清晨的时候,燕徽柔拖着两袋米攀上了日盈峰。
她喘着气,回过头来,良久,冲江袭黛弯了弯眼睛:“真好。”
“好什么?”江袭黛靠在伞边,漫不经心。
燕徽柔伸出一只胳膊,直指着天穹,另一只手挡在眯起的眼睛上,笑道:“今日天光等人,我第一次赶上山顶的日出了。”
话到此时,喷薄而出的朝阳照亮了她滴着汗水的侧颜,晶亮亮地晃成一片。
太阳升起的时候大差不差。怎么会等待她。
只是燕徽柔的脚程快了,相比起三个月前的狼狈,快了许多而已。
说好的折磨呢?
这个小丫头在憔悴了一段时日以后,居然还越来越春光明媚了。
许是得多加点码,如今不用担心把她轻易地弄死了。
江袭黛挑眉道:“很好,你明日可以不用拖着这两袋米了。”
燕徽柔的双眸微亮,又笑了笑:“真的吗?”
“库房那儿还有两块玄铁,用那个。”女人笑意柔婉。
“……”
燕徽柔双眸润亮的光微微黯淡了些许,只是她并没有惆怅多久,还是继续道:“好吧。”
她眨眨眼,没有看朝霞了,目光却打量起江袭黛。
江袭黛也在欣赏日出,神色却比她平静得多。
杀生门的风光她看得倦了,但如今日一样层红万里,霞染丹林却不多见,还是勉强能多看几眼的。
江袭黛手上的伞突然被握住,攀过来另一只手,燕徽柔缩回了她的绣花伞下,又立马松开:“有点刺眼。”
“……”江袭黛嫌弃道:“让开。你挤着本座了。”
燕徽柔侧过半边身子,脸颊正对准江袭黛:“这样站可好?”
更不好了。
江袭黛将伞柄倾向自己了一些,心中暗道这真是个不怕死的。
她平日没个什么事时,一般用剑,倘若是想要速战速决才会开伞。
这把在外凶名为“照殿红”的绣花伞,不知沾染过多少脏污,几乎每一寸白绢面上都洒过血雨。瞧着精致秀气,但并非是用普通材料制成,沉重异常,许是只有江袭黛能轻易抬起。
这个距离……
如果可以,够她把这个毫无眼力见的小丫头切成碎片了呢。
只是燕徽柔似乎对“威胁”毫无警惕之心,她仰头好奇地从这个崭新的角度看着江门主的伞,甚至抬手碰了碰上面的佛桑花的影子,“江门主,您的伞和剑还挺配套的,漂亮极了。”
“拿着。”江袭黛勾起唇,把伞递给了她:“这么喜欢,不想感受一下吗?”
燕徽柔倒是没想到她这么大方,犹豫片刻,便接了过去。
江袭黛轻轻一松手,顺便往后退了一步。
燕徽柔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却被那伞压得一趴,于一片茫然的时候,已经跌到了地上。
她感觉自个举着的好像不是伞,好像是一根分量极沉的巨铁。
“竟然……”她抵着伞面努力了半晌,到底没能把这柄贵伞顶起来,只能狼狈地从缝隙里探出一个脑袋,小声道:“这么沉吗?”
江袭黛好整以暇地瞥了她一眼:“拿着个轻飘飘的物什,还谈什么刀枪不入。你当我拿着这个是图好看的?”
江袭黛背过身,顺手把那把伞捡起来,重新如若无物地撑在了肩头:“回了。但凡好一点的兵器也没什么轻的,你如今虽有长进,也还是差远了。”
“如今,”燕徽柔走出几步,缓缓跟在她后头:“我内外兼修,虽然拿不动您的伞,也算是能拿得动那把铁剑了,还能挥个百十来下。曾经也是没有想过的事情,从未想过还能这般厉害。就像我也没想过我能站在这里,晒太阳,看如此壮美的日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