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对她感到恶心(37)
燕徽柔捂着口鼻,被浓烟熏得往后连退了几步。
这些花花草草、这栋楼又做错了什么?非得纵火烧了它?
她又苦中作乐地想,算了,放火烧山总比杀人来得好。
江袭黛站在火光中,看这场大火蔓延上天空。
当峰顶上折断的宝塔也被烈焰一口吞没时,她仰起下颔,双睫轻轻闭上,感受着身前腾起的热浪。
这么爱躲到别人那儿去。
烧了这揽月阁,让那女人此后也不必待在这里,不是正如了展珂的意吗?
飞灰飘在灼热的空气中,自她眼前一寸寸掠过。她闭着眼笑了。
而当她再次睁开眼来,兴许是被烟熏了片刻,刺痛得很。那双桃花眼里有些许浅浅的泪光。
但也只是一晃而过。
“您……”燕徽柔一直在看着她,自是留意到了:“难过的话,也可以哭一场。”
“熏人得紧。”江袭黛皱皱眉,又撑起了伞,青丝垂在两鬓,挡住了她的侧脸。
她踏过一块焦黑的石头,声音轻了很多,听着有些倦懒:“回去了。一堆破木头石头,有什么可看的。”
燕徽柔欲言又止。
而那把绣花白伞依依地撑着,自眼前如莲叶一般地缓缓远去。
女人的腰身很细,一截隐在伞沿底下,风一吹,她的身影又无端孤寂了些许。
燕徽柔抬脚跟着走了上去,只是她往地面一望,注意到了一些细节。
江袭黛前几步走得太快,地上掉了几滴水痕,兴许是被风吹的。后来她走得越来越慢,虽然她把燕徽柔挡在后面,但握着伞的手在轻颤,双肩在发颤,连带着那把伞也有些动静。
燕徽柔没有说话,只是放缓了脚步,与她拉开了距离。
第22章
揽月阁在杀生门纵的那把小火, 倒没有人说什么不是。
因为杀生门乃是“魔教”所在,一切讨伐它的理由都很正当。
而江袭黛的恶名继“屠戮灵山派”,“残杀清虚派掌门”,又自然而然地多了一件——“火烧揽月阁”。
那一日揽月阁的火光几乎映红了半边天空, 险些还燃着了整座山。
火从白日马不停蹄地烧到晚上, 照得四野都是熏人的暗红, 仿佛喝醉了的酡颜。
所幸苍天作美。
也许是上天也看不惯妖女横行, 在凌晨时,下了一场难得的暴雨,下得酣畅淋漓,下得天地失色, 淋得大火将熄。
多少没有让这场火继续蔓延到四周。
其次便是, 这次大火只烧着了建筑死物, 留在揽月阁的弟子们倒是没有一人伤亡,都已经提前撤离。
展珂对此有些头疼, 早在她启程去浩然宗之前, 早就让弟子分布于各地, 余下的那些弟子实际上不多,也非精锐,就算江袭黛杀光了损失也不是很大。
考虑到那魔头从来对财物不屑一顾, 旁的东西便没有动弹。
但谁知道她这次转了性不杀人,反而放火烧山,那些来不及搬运的法器财物, 大抵全在大火中付之一炬。
揽月阁被烧,清虚派掌门身死。四大道门顷刻间折损了两家——无论是正道修士, 亦或是不明就里的平凡百姓,哪个听说不得骂上一句, 啐上一口,那妖女真是不干人事,该诛!当死!
因为这两件大事,修仙界一时沉寂,连争夺《焚情决》的能人志士都消停了许多,像是在默哀,亦或是在压抑着什么。
只是这些琐事,似乎传不到杀生门来。
琼华殿内,烛火晃成一团。
橘红的满天的火芯儿,通过几展灯屏,散出华彩来。
纤细的影子映在绣着花鸟的屏风上,那是一支胳膊,正仰头饮酒。胳膊上还勾着另一只胳膊,那也是在饮酒。
影子凑得近了,像是在交杯。
两个侍女跪坐着,把她们的门主捞在怀里喂酒。
江袭黛的鬓发散了,由于今日居于室内,所以她穿得稍有些单薄,衣衫顺着白腻的肌肤松松挂着。
一杯杯的酒盏碰上嘴唇,她一饮而尽,仰起头时,大片衣衫落到腰上,肩后完全露了出来。
只是显露出来的却并不全是白腻的肌肤,而是一大片妖娆的刺青。
因为醉态嘴里盛不住那么多的酒,琼浆玉液就从她颈侧滑下来,泅湿了一大片水痕。
深褐色的酒从肩膀滑过,润得背后的花纹鲜明了很多,仿佛雨后初霁,一丛丛活了过来。
有个胆大的侍女抚上了她的肩膀,撇开头发丝,将脸温顺地贴了上去,吻过那朵绣着的花枝上沾着的酒痕:“门主……您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江袭黛虚虚地看向前方。满眼皆是朦胧的灯火,在她睫毛底下晃成一片影子,还有几许垂落的青丝。
醉得狠了,软成一片,什么时候躺回了身下铺着的软毯里,江袭黛竟也浑然不觉,只是伸出手,松松勾了一下:“……抱着我。”
“是。”
她半眯着眼,有些迟钝地感觉着,颈处被人谄媚地吻着蹭着。两个侍女一同伺候着她,三人缠抱在一起,这个场面堂而皇之地盛在大殿里,看起来很是靡靡。
琼华殿的大门吱呀一声,发出些动静,灌了些丝丝凉风进来。
侍女们一惊,向骤然明亮的光线看去。
燕徽柔立在门口,手里端着瓶调好的膏药。她神态一怔,看向软毯上卧着的女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一旁的地面上是打翻了的酒盏和喝空了酒坛。
大大小小甩了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