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对她感到恶心(158)
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
江袭黛的胸口没有洞穿,还好好的。她特殊的体质,又怎么会突兀地失效。
燕徽柔浑身发抖,在剧痛之中想通了,心中的恐慌终于按下,她祈祷自己快点从这个噩梦里醒来。
是梦。
是梦啊……
可是好疼啊,梦里怎么会疼成这样?她的心脏明明被江袭黛碾碎了,但是,但是……
她无助地躺在床上,任由那女人把满手的血抹在她的嘴上,身体还在微微抽动着,好像是破碎在蜘蛛网上的一只四分五裂的蝴蝶。
“我恨你。燕徽柔。”
已经死去的心脏,好像又回到了她的躯体内似的。
她听着江袭黛用近乎破碎的声音,颤抖地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很莫名——但是胸口却传来莫大的,深入灵魂的痛楚。
难以忍受,怎么回事。
她快疯了。
终于绷地一声,面前的幻境如镜面一样破碎,砸成了千片万片。
女人的身影凝固不动,连带脸上的眼泪,半悬在了空中。
软红罗帐也不再摇曳,一切的一切,同样在燕徽柔的眼前凝固成石像,最后灰扑扑地碎成了粉末。
她浑身无力地跌入虚空,鼻尖再也没有了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道。
不知道跌落了多久。
燕徽柔被一阵柔和的水流包裹,她睁开眼睛向四周看去,底下是一面广袤湖水,祥和安静。
面前静静耸立着几道大门,突兀地立起,如同几座高昂而沉默的界石。
这和她下秘境前经历的场景一模一样。
燕徽柔还以为是回来了,只是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眼前并不是颜色各异的四道大门。
而是三道。
“过去”,“现在”,“未来”。
一只通体洁白到耀眼的生灵,从一块界石上探出了脑袋。
它的体型硕大,虎首龙身,又长着两根碧绿如玉的鹿角,还有灵活矫健的四足。
长得好奇怪的猫——不对,不是猫。
燕徽柔连忙打住了自己的思绪,最近实在是吸猫吸多了,看什么都像小猫。
有点儿像上古衍生的一种神兽,燕徽柔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白泽。
那只白泽脚上踏着一阵流云,灵活地围着她绕了几圈,很快飘到了她的面前。
“可爱的孩子。你终于来见我了。”
燕徽柔仰起头,看着那样庞大的神兽垂首盯着自己,不免儿有点紧张,她往后退了一步。
她抱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惊扰你的。”
“好有礼貌哟。”
金色的兽瞳眯了眯,它的神色放松,浑身还毛绒绒的,看起来实在很和善。
它凑过来,亲昵地蹭了蹭燕徽柔。只是没控制好力道,一下子把纤细孱弱的人类给……
拱翻了。
燕徽柔跌倒在地,有些惊恐地又往后挪了几步。
她虽然喜欢毛茸茸,但实在不喜欢有几层楼高的——还会随时突飞猛进地出现在身边。
白泽有些尴尬地拿尾巴尖扒拉了她一下,圈住该瑟瑟发抖的后裔。
它歪着脑袋,就近如一只老虎一样蹲下来,凝视着燕徽柔。
“既然见到了我。你不该向我索取,你应得的机缘吗?”
燕徽柔小声说:“是什么机缘?”
白泽闻言轻巧地跳开,流畅的身形浮现在了半空。
它一只爪子扒拉着“未来”门,一只后腿扒拉在了“过去”门,还有一根尾巴尖儿打了个弯,直指“现在”门。
庞大的神兽又垂下头颅,温柔而亲昵地拿犄角碰了碰燕徽柔的身子。
“乖乖。有血脉的羁绊,你以后会明白如何使用这份力量的。”
“然后,”那条长尾巴挨个指了一遍大门:“选一个你喜欢的。”
燕徽柔对于眼前神奇的机缘,并没有提起太多的兴致。
她想起刚才那个十分诡异的幻境,毛骨悚然的感觉一直盘亘在心头。
燕徽柔忍不住问道:“刚才那个幻境是……”
白泽:“很介意吗?”狭长的眼瞳眯了起来,好像一个微笑:“那不是未来,但能够闻得到,好像是你内心的恐惧。”
燕徽柔愈发一头雾水了。
恐惧……她在恐惧什么?
是害怕江袭黛伤害她吗?
不会的。
在曾经和那个女人没有这么熟悉的时候,燕徽柔曾经面临过她的许多威胁与冷眼。
但是至始至终,燕徽柔也不曾害怕过她。
难道是害怕自己背叛江袭黛?又怎么可能?
燕徽柔也预想过一些不好的片段。
很多人迷恋着爱人的闪光点,在一步步靠近中发现所爱坠于凡俗。
但是燕徽柔却鲜少有这种担心。
毕竟身为杀生门第一顺毛官,她每日都在做的工作是,扒开那女人浮华的实力与美貌,也扒开故作冷淡的矜傲,然后仔细去听清楚她灵魂的声响。
燕徽柔是一个包容的人,当然也同样地包容着她的脆弱与阴暗。
她不会干这样的事,为什么会觉得恐惧?
想不通。
“这扇门,里面有什么?”
白泽神兽空灵地答:“应该是你不知道但是十分好奇的东西。好孩子,这里是你的意识之地,能看到什么,取决于你内心深处的念想。”
只能选一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