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对她感到恶心(127)
女人转身回眸,眉尖蹙得深了些。
燕徽柔腰带上的装饰,垂着几朵淡黄色的铃兰,随着人走动轻声作响。
打扮得这么漂亮,怎么,倒还真上心了吗?从前燕徽柔在杀生门时却不会如此。
真恶心。
那铃兰朵朵,摇得刺目,格外膈应。
在燕徽柔彻底与她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江袭黛伸出了一只手。
她拉住了燕徽柔腰带上的小摆件,攥紧一把扯了下来。
燕徽柔被这一拽,不免踉跄,停住脚步,蹙眉问:“您在干什么?”
“累赘又无用的玩意。”
江袭黛合拢掌心,几朵脆弱的小饰品被她碾为尘泥,自指缝中如松散的沙子一样地落下。
“换了。”
她握着燕徽柔的腰带拽紧了,取下手上的纳戒,从里头挑拣了片刻,取出一朵殷红的佛桑花玉佩来,而后系在了燕徽柔的腰间。
江袭黛低眉系那玉佩时,格外轻柔仔细,不知为何弄了很久,只是快要好的时候,燕徽柔却说:“可是我更喜欢那个。”
女人蹙起眉梢,忍不住低声骂道:“……难看死了。”
但其实不是的,燕徽柔戴那个的确要自然一些,毕竟和她清丽的衣裳很相配,还有这个年纪的灵动。
只是江袭黛一看到那玩意,便想起日日出门鬼混的燕徽柔,便觉得十分碍眼。
江袭黛道:“此物是一件法器,与那寻常把式自然不同。”
“你若是遇上危险,便摔碎这玉佩,本座可……”
燕徽柔却抬起了手,一把覆上江袭黛的手背。
手背忽地被暖软的肌肤罩住,让她下意识停了一下。
她感觉燕徽柔的手握了握她的,一种柔软的感情还未泛起,手却被燕徽柔轻轻拿开了。
燕徽柔取下那玉佩,并未戴在腰上,温声说:“门主,喜爱仅是喜爱而已,不是说优劣好坏。”
“我先退下了,明日还得找您练剑。毕竟许久未给您验成果了。”那姑娘冲她浅浅笑了笑,还是一样地耐心。
只是笑容比以前客气了许多,隐隐约约地,像是隔着了什么:“门主也早点休息吧。天太晚了,我看您神采不是特别好。”
她走了,只把玉佩拿在手里。江袭黛看见她顺手塞入了纳戒,估计会丢到哪个角落去积灰。
江袭黛回了琼华殿,没说什么,把大门一关,闭得死紧。
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什,不喜欢便罢了。
她蹬着台阶上楼,钻回了卧房。
坐在梳妆镜前,想起燕徽柔说自己神采不太好。
当真吗。
江袭黛对着镜子凝视了半晌,她捧着自己的脸颊,拨开鬓侧垂落的发丝,抚上眼尾。
的确是憔悴了几分。
看来是真的。
这几日没有打坐也未曾休息好。但是偏生让人头疼的是,她却也没有干什么劳神的事。
江袭黛的手指抵上了眉心,轻轻摁了摁,又滑了下来。
她这是在干什么呢?
只是她想起明日还得教燕徽柔剑法,可把燕徽柔多揪在门中一段时日。
念及此点,江袭黛又稍微放松了些许按摩的力度,眉梢舒展了一点。
第70章
江袭黛一面拿着梳子, 缓缓梳理着满头青丝,思绪有些乱,但最后还是想到“正事”上来。
且不论燕徽柔对她态度如何,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 那小姑娘应当抓紧一切时机来提升自己。
何况她出去的时候也多了。
可颇让人遗憾的是, 燕徽柔剑法进益很大, 实战也能漂亮地过关, 自从迈过了气力,架势,和实战三道大关以后,堪称一日千里。
倒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江袭黛本以为, 不能教得更久一些了。
只不过今日与谢明庭那一架, 又让她多了一些思路。
光想着思绪太过庞杂, 一招一式不好给她讲。江袭黛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坐上了二楼的窗沿, 看着后院灯火通明的明月轩。
闻弦音正从底下走过, 肩膀上落了一颗珠子, 轻轻拍中了她。
闻弦音抬起头:“门主?”
“给本座寻点笔墨纸砚来。”
江袭黛放轻了声音,坐在她顶上的楼阁,淡淡吩咐道。
琼华殿内珠宝满堂, 金银满箱,赏玩的东西一大堆,却压根找不到丁点笔墨。是以江袭黛只得吩咐闻弦音去寻上一寻。
闻弦音四平八稳地应了, 只是心中不免泛起些惊涛骇浪。
这是怎么了?
门主上一次提笔写字是什么时候了……
好像是立宗第一日,女人以剑为笔, 在日盈峰山身刻下“杀生门”三个扑簌簌往下掉石片的大字。
外壳震荡脱落,露出里面淡红色的矿层。
力透崖身, 字体猩红凌厉。
嗯,除了这一件事以后,闻弦音便实在没有看见过门主提笔写字了。
可悲的是这唯一的“绝笔”,竟然还是用剑写出来的。
待为门主呈上笔墨以后,闻弦音没有动弹,而是立在一旁,随时为门主提供所需。
江袭黛铺开一册崭新的纸,垂眸执笔,试探性地描了一下,似乎还在找感觉。
她瞥了一眼闻弦音:“出去。”
“……是。”
然而让人欣慰的是,江袭黛的记性还不错。尤其是肢体记忆,一向更为超群。谢明庭用过一遍的剑法,她今日与她单打独斗,就无意记下了个七八成。
何况写字。
她浅描了几笔,寻到了多年前去藏经阁抄经的感觉,还算是流畅地写了下去,未曾提笔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