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对她感到恶心(116)
只是燕徽柔却像是真的把江袭黛的那番长辈晚辈的话,放在了心上一样,牢牢记着上下之礼,哪怕两人共处一室,却再不与江袭黛亲近半分。
江袭黛心中自然不虞,好像是一碗酒酿圆子摆在她面前,才尝个没几口,却突兀地被拿走了似的。
但她没有说什么,许是觉得理亏,亦或是觉得自己太放纵自己的感情了一点,她下意识抗拒起来,便闭上眸子静静打坐。
在静修中,这小半年的光阴一晃而过。
江袭黛在缄默中调理了自己的伤势,还顺便盯着燕徽柔养好了伤,又提点她往上窜了一小截修为。
一切尚好。
她带着燕徽柔出关的时候,发现均匀的天光洒在那小丫头脸颊上,这么些日子的调理以来,她似乎变得更透亮了一点。
“好冷啊。”燕徽柔捂着肩膀,才扒开门的一道缝,便道:“门主,原来杀生门下雪了,先前怎么从来不曾见过。”
“是很少见。”江袭黛应了一句:“燕徽柔,要出门走走吗?”
“……不了。”
出乎意料地,面对如此奇景,燕徽柔却没有那么好的兴致。
燕徽柔温和地拒绝了她,仰头道:“门主,我今日想把琼华殿的东西收拾一下,住回明月轩。不知道可行吗?”
燕徽柔又道:“以后,我会努力修炼的。”
江袭黛一时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
她撑开了那把绣花的大伞,抬足走入雪地之中,如寒天中斜逸生出的一枝红梅,十足地孤傲。
“嗯,随你。”
第64章
杀生门的雪, 下了多日。
玉阶上有屋檐遮挡,只着一层薄雪,踩在上面不会有过多的陷没。
江袭黛却仿佛还是能在簌簌风雪之中,听见那日燕徽柔慢慢远去的动静, 如在耳畔。
有零星的大雪擦过她的眉梢, 冰冷一片, 像是燕徽柔的嘴唇从她的额头上离开时的感觉, 凉风吹得那里冷津津的。
江袭黛回身望去。
雪地上留了一串脚印,从前本来有燕徽柔的,但是突然只有自己了。
这样的场景,忍不住让她蹙了眉。
燕徽柔……
江袭黛心里有些隐隐涩意, 在燕徽柔待在她身边的时候还不觉得。
待那个小姑娘走了以后, 她突然觉得风冷雪冷, 下雪虽罕见,却也没什么可看的。
这种日子, 似乎在漫长的光阴里更为难捱。
唯一欣慰的是, 自从出关以后, 燕徽柔练剑异常刻苦认真。
但也正是因为燕徽柔每次都利利落落地练完回家,再也不与她撒娇——江袭黛有时候想与那个小姑娘多说几句话,却发现也根本寻不见机会了。
江袭黛站着看雪, 看得无端寥落。她一向也不是很喜欢这凄冷之象,没待多久,就又回了琼华殿。
江袭黛随手一挥, 明灯在她身侧,一盏接着一盏地亮起。
她把所有的灯火都点燃了, 又将库房里搜罗的几个宝箱都搬出来。
融融的灯火照着漂亮的宝石,透亮的赏心, 闪烁的悦目。
江袭黛拈起一二颗,放在手心,瞧着那价值连城的小珠子如露水一样滚来滚去。
滚得久了,把她的困意也卷裹得更加浓厚。
她打了个呵欠,翻了个身。
许是有些心不在焉,合掌时剧痛袭来,有一颗打磨得较为尖锐的宝石划破了她的肌肤。
江袭黛闷哼一声,连忙松开了手,她看着血线连带着那块石子一块儿坠下。
又受伤了。
有点痛。
不喜欢这样痛。
……但是还好,不算非常难受。
江袭黛靠在椅背上,双睫微垂,摊开掌心,看着血珠子一颗颗地渗出来。
嘀嗒。
她没心情管这件事,目光凝在了不断淌血的手心,思绪中突然浮现起燕徽柔的脸。
江袭黛静了半晌。
鬼使神差地,她将地上碎掉的珠玉捡起来。
她拿着最锋利的一段对准了自己的手腕,皱着眉割了一下,只是到底还是有些怕疼,这一下去只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江袭黛索性再捡了几颗碎玉,将其攥到手心里,她闭着眼沉缓良久,紧攥了一下,看着更多的血顺着胳膊淌过……
摊开血肉模糊的掌心,因为疼痛而微微发着颤。
江袭黛的心里却比刚才舒服了许多,她也不去止血,靠着自己的手。稍微放松了一下自己,渐渐地,疼痛慢慢远去,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闻弦音得知门主出关,按理是得来和她汇报一下半年内杀生门内的大事小事,好在这半年来杀生门风平浪静,要说的不是很多。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在琼华殿外敲了敲,而后推门进去。
这一眼——
闻弦音心头猛跳:她又在干什么?
闻弦音看着淌了一地的鲜血,还有睡得正沉的女人,不由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她退出了门外,脚步声急促,径直去了明月轩找燕徽柔。
燕徽柔此刻正在室外同碧落下棋,两人玩得有输有赢,脸上各贴了几道条子。
燕徽柔眉眼舒展,时不时冲她笑一笑,看上去还是往日温和模样,但是碧落总觉得,面前的人心思并不落在眼前的棋局上。
她手里执着一颗棋子儿,缓缓捏在指尖蹭着打转儿,只是这时候大门传来一声动静。
“燕姑娘。”
“门主出了很多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