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对她感到恶心(111)
“对不起,江门主。”
燕徽柔说着流了泪,突然崩溃起来,泪和嘴角的血一起流着,显得很是狼狈,她摇头道:“你本来是无所不能的,因为我,你必须得把我看好,我是你的弱点,是我害了你……”
为什么她会伤了自己最爱的人呢?
这远比江袭黛不爱她的打击来得更大。
因为她的存在,她亲手给江袭黛套上了锁链。
江袭黛生来自由,无拘无束,焉能不恨她?
一想到这里,燕徽柔突然有点绝望。身子的力气泄了大半,她本来是很痛的,但一想到江袭黛此时也这么痛,燕徽柔就有点没办法接受了。
她意识昏沉地想,我不能成为江袭黛此生最大的威胁……
燕徽柔目光垂下来,心中慌忙之时,忽地咬紧了嘴唇。
江袭黛看着她的眼睛陷入黯淡,心中忽觉不妙,一把捏住了这小丫头的嘴,却发现她牙根用力,竟然是想要咬舌自尽。
其实燕徽柔想岔了,她也算是跨过了修仙的门槛,这么做并不会死,最多痛晕过去。
但是这不影响江袭黛看见这个小丫头如此举动,心里怒火一窜三尺高。
脑中某一根弦,轰地断了。
恼极。
江袭黛气不打一处来。
刹那间,她扬手甩给燕徽柔一巴掌。这一掌打得自个也呛了一口,终于把这危险的行为打断。
燕徽柔没有痛出声,甚至都快没什么反应了,她张嘴又咳出一口血,如无根的落叶一样,脱力地跌入江袭黛的怀里。
女人一把抱着她,柳眉竖起,俨然是气极:“你——”似乎都不知道怎么骂她为好,最后只憋出了一句:“混账东西,谁准你去死了?!”
“你的命是本座救的,欠上一条。既然认清了这个理,除了本座能动手,谁也不许,你自个也不行!”
江袭黛余怒尚存:“荒谬。居然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要死要活。你往日同本座斗嘴的劲儿呢?”
“我不想这样。”怀里的少女声线绷得很紧,似乎随时都要断裂,努力解释道:“不想再伤害您……”
江袭黛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做出如此过激的举动,燕徽柔平时明明是恬淡的人,只是恬淡过了头。
“不想再伤害本座,你不晓得机灵一点吗?保护好自己,平时修行多下功夫,不要落入有心人的手里什么的。”
燕徽柔挪了一下眼眸,盯了她良久:“您不想我死吗。”
“晦气。又是什么死不死的。”江袭黛冷冷道:“你年纪轻轻,怎么满口——”
燕徽柔的神色很脆弱,江袭黛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憔悴的样子。她甚至微微地发着抖,似乎就等待着自己的宣判。
江袭黛话头顿住,又冷然盯了她半晌,像是无可奈何了似的,她垂下眼睫来,深深闭了一下。
女人吸了一口气,缓缓低下头。
像是梧桐枝上的凤凰温顺垂首,去触碰地面上仰望神迹的凡人。
燕徽柔在很绝望的时候,眼前突然垂下来一片阴翳。
她的额头感觉到了一抹温软。
“……若是想杀你,当时我就不救你了。晓得吗?”
江袭黛吻过她的眉心,搂紧了怀里的姑娘,而后像是终于泄了火一样,偏开头,闭目也靠在她的肩膀,声音倦倦道:“我改了主意,早不想杀你了。”
“燕徽柔,你若是懂事一点,便好好修道练武,省得让我见了烦心。”
燕徽柔被她抱得太紧,陌生地感受着眉心那一缕稍纵即逝的温度。
她的心跳已经够快了。
奇怪的是,女人这一低头的吻,反而让她胸腔里揣着的物什静了下来,像是瀑布终于落下悬崖,越过险滩,流入平坦的谷底。
良久。
燕徽柔:“真的吗。您不要再骗我了,也不要再瞒着我,我不想再……”
说着,她恳求道:“江门主,我从来都是只看您做了什么,鲜少去揣测。揣测是不好的习惯。”
“您对我的好,我会当真的。”
那姑娘抬眸还是泪盈盈的,眼里盛满了天上的流光。清风朗日之下,被这样一双泪眼看着,谁能再说出一二句拒绝的话。
好了。那小丫头又开始说这种矫情的话,想来是缓过劲儿来了。江袭黛这般想着,心里松快了许多,顺势剜她一眼:“待你不算好。也就一般罢了。”
江袭黛听到耳旁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宁静下来,慢慢地极轻极轻,像是一根小小的羽毛在挠着痒了。
过了良久,燕徽柔靠她更紧了一点,放松下来。
江袭黛颈边有人发出,很轻的一声抽鼻子的动静。
她这动静像是一个小花苞似的,在春天倏地一下绽破,还吐出来了一点花粉。
江袭黛心想自己实在讨厌爱哭又敏感的孩子。
嗯,讨厌至极。
放松下来以后,燕徽柔意识到自己又在江袭黛面前泪流满面了,一时十分尴尬地擦了半晌眼眶,只可惜越擦越红。
可是一瞬间的绝望是真实的,仿佛整个人被浸泡到冰水里面一样窒息,她自己也觉得古怪。
为什么江袭黛每受一次伤,她都会这么难过。
为什么她在知道是自己的缘由时,一瞬间情绪激烈到想要呕吐,根本来不及冷静思考,甚至恨不得立马结束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