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帝相+番外(67)
张睢听了这话后身子一怔,继而忽地大笑了几声,“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恨声道,“我道竖子如此猖獗为甚,原是如此。说了这么多,严相——秦国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不若大大方方说出来吧!”
“要什么?相国说我秦国想要的是什么呢?——要的,不过是‘公平’两个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公平。就像无为这身上的箭伤,”严无为指了指自己的伤口,淡声道,“这伤,往下一寸是心脏,会死,往上一寸是肩骨,会残,而楚国的这支箭射得这位置刚刚好,让严无为不死不残,如此,秦国也只要刚刚好,一支箭,一道伤,十座城池。”
“十座城池?”张睢叽笑道,“一道箭伤便想要我楚国十座城池?——严相甚狂。”
“非也非也,秦国要的不是楚国的城池,冤有头债有主,这箭是楚王的宠妃射的,与楚王干系不大,可也脱不了干系,好比那赖国,他攻我秦国,与楚国干系也不大,可同样也脱不了干系!
楚妃伏法,赖国已亡,这是他们该有的结局,可无为身上的伤却是生生受过来的,正如赖国也是我秦军一兵一卒攻下来的。相国,秦人护短,无为的伤不会白伤,既然伤了,那无为便要讨要回来,为无为流的血,也为我秦军流的血。这一箭,赖国十座城池,名字无为已写在了纸上。”严无为从怀里拿出了一张折好了的纸放在了桌上,双指压住,轻轻地推向张睢,“——秦国,要的便是这个公平,只有有了这个公平,秦楚才能再谈下一个‘公平’。”
“严相的意思是:楚国只有给了这十座城池秦楚才能再和谈?”
“正是如此,”严无为轻轻一笑,“秦国敬重楚国,故而才会将此事交给楚国做决断,若是秦国不敬重楚国,想那赖国亡也亡了,死也死了,秦国想要多少城池不都是秦国说了算吗?”
张睢伸手压住了那纸,不让严无为再推上,道,“所以秦国便派了三十万大军前来?呵,和谈?这便是你秦国人和谈的方法了吗?如此,不怕得罪了楚国?”
严无为却反问道,“秦国得罪的,还少吗?
相国,你我都知道这如今的局势,齐陈两国可是巴不得你我两国开战呢。秦楚同盟,是你我两国最好的选择,为了这个选择,我王才派我不远万里来到鄢陵,纵然衣襟染血也无悔前往,秦国拿出了秦国的诚意,楚国也当拿出楚国的诚意来——和谈时楚国能给我秦国公平,如此我秦国才能给楚国公平,可楚国若是不想公平,那便是想我秦为敌,届时,楚王便会发现,下次来的便不是三十万秦军了,也许会是四十万,六十万,或者是一百二十万,秦国举国为兵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的事,咱秦国穷过,苦过,饿过,但唯独没有怕过。”
闻言,张睢拿起那张纸,面色沉重,半晌,他道,“楚国若是不肯呢?”
“为何不肯?”
“严女休得猖獗,老夫不用展开这纸便知你秦国想要赖国的是哪几座城池。”张睢捏着那纸冷声道,“秦国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张某岂会不知?若是此次遂了你们秦国的愿,那下一次灭国的——兴许就是我楚国了!”
严无为只是轻笑了一声,不再多言,张睢见此甩袖怒道,“严相以为这样便能要挟到楚国?”
见严无为不说话,张睢又道,“严相难道是想秦楚两国真的开战不可?”
“我想?”严无为笑了笑,坐下了身,小饮了一口茶后才悠悠然道,“怎会是我想呢?该是楚王想罢,该是相国想罢,哪里论得到我严无为想呢?”
“你,你你你……”
“说了这么多,相国自个心里也有数吧?”严无为淡漠的双眼看向张睢,静默片刻后忽地高声唤道,“顾名——”
方时,一名穿着一袭青衫手抱着柄长剑的青年便从庭院侧方缓步而来,“相国。”
来人正是不日前秦王慕容壡派往楚国来的小将军顾名。
严无为对那顾名介绍道,“这是楚国的相国,来这儿做完客了,你便送他回府吧。切记,要一路护送他周全归府。”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那“周全”两个字严无为咬得有些重。
顾名轻抬了下眉,恭敬道:“嗨。”
谁知一旁听了这话的张睢脸色却是一变,怒目而视道,“严无为!你这是在监视老夫吗!”
“那倒不是。”严无为淡淡道,“只是所有的楚国人都是见着了走你进了这驿站,也见了你与我相见,你若是不能平安归府,我怕我也不能平安归国了。”
张睢还没反应过来严无为说的这话什么意思,正细想着,便又听见严无为低声对他说道,“相国,家有贼子,你我心知…”
张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看严无为又看了看一旁抱着剑一脸淡漠的顾名,面色一沉,心底透亮,朝严无为行过一礼后便是匆匆告退。
张睢走后,听完了全过程的慕容器才从走廊的石柱后走出来,到了严无为面前行过一礼,问道,“先生为何要派顾将军送张相归府?”
“殿下不妨猜上一番?”
“先生是怕张相遇刺……?”
严无为笑得有些凉薄,“不然呢?除了那些个人外,楚国又还有谁不希望秦楚同盟呢?”
“先生为何就能断定张相会在出驿站归家途中遇刺呢?”
“除过了这个时候,待张睢面见楚王过后,再想拆散秦楚同盟的时机可就没有了。”
慕容器似乎有些不懂,但也没再多问,本来今日严无为准她旁听不过就是想让她开番眼界罢了,再多问的,恐严无为说了她也不大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