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GL(196)
这个女人,永远都这么坚强。
就在我以为她还是那么坚硬如铁牢不可破的时候。她忽然伸手死死地抱住了我。即使隔着一身戎装,我还是感觉到了她泪落在我肩头的温度。
我垂在身侧的手绷地紧紧的,我怕我一个不小心就会想要回抱住她。
我有多爱她,就有多恨她。
但我向来不懂她,就像现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而哭。
是在为我而难过吗?
是么。
“哭什么呢......”半晌,我轻声道,“该高兴才是。”
她抱着我的手又紧上了许多,却是沉默着不说话。
我叹了口气,从苦笑里生生地挤出了高兴,就像我自己说的那样:该高兴才对。
我终于见到了她,也终于失去了她。
“欣然...你过得好吗?”我如同梦呓般道,“你要过得很好才是......”
这样才不枉我用了六年的光阴去放下,去遗忘,逼自己...去习惯,习惯一个人的生活。没有慕容白的生活。
“不好...”她抱着我,在我肩头落泪,“很想你......”
我怔了一下,我实在难以去想象慕容白这样的女人,会说出这般直白的话来。以往的那么些年,我苦苦等候、渴望也没能得她一句想念我的话。而今她对我说,说她很想我时,我竟可耻地笑了。
我在嘲笑。
原来世人真的是只有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连慕容白也不例外。
我曾问她爱过我吗?她说她不会爱上我......那么现下她说她想我了,是不是,又在骗我呢?那么无情无义,多次将我逼到绝路上的王,又怎么会,懂得珍惜呢。
大概只是不甘吧,不甘那个曾站在她背后,以她马首是瞻的人现下竟离开了她。
不甘而愤怒,——那是占有欲在作怪。
但也正因为如此,在这一刻里我才清楚明了地感觉到了我与慕容白之间的信任是有多欠缺,也许我们一直就欠缺着,但那时的我太开朗太乐观,太会给自己催眠了。
我给自己亲手编织了一个与慕容白白头到老的美梦,却被现实所惊醒。
我该信她的,毕竟我还爱她。
我该不信她的,毕竟我还恨她。
“我见到苏域了。”我淡声道。
她在我怀里身子一颤,半晌,她身子微微向后退了些许,离开了我的怀抱。
她抬头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道:
“那你...还怨我么?”
“怨,当然怨。”我直视她的目光,冷静道,“不止是怨,我...还恨你。”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低了下去,还带上了嘶哑:
“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
多恨你是这大秦的王,多恨你是谢长君的妻子,多恨你是慕容无的母亲......多恨,你不肯做我归人。
慕容白,我爱你你可以熟视无睹,那么我恨你,你是否会感到波动?
“没关系的。”她看着我,嘴角却是勾起了笑,眼神却还依旧是那么清冽锐利,“恨与爱,本为一体。你爱我,恨我,都没关系。”
我定定地看着她,看了许久。我第一次见她时,她就是这么清傲逼人,八年过去了...她还是她,一点都没有变。
但我却不是我了。
来秦国时,我还年少,意气风发。而今青丝白发,时日无多......何必再生纠缠。
也好,她还是这么好。生而称王,有朝一日必然君临天下。
我不能阻挡她,也阻挡不了她。她的野心太强,我的爱太弱,抵不过,也不能抵。
“王上若无其它的事吩咐臣,臣便先行告退了。”我后退一步,行礼道。
“一定要这么生分么?”
我目光落在地上,声音平静,无悲无喜:
“臣,先行告退。”
行过礼,转过身。刚走出一步,她便出声唤道我:
“思虑。”
那一刻我险些落下泪来,就在她喊出我名字的那一刻里。我以为我已然足够坚强,可以坦然地去面对她现下美好的样子,也攒够了勇气,去旁观她现下的幸福。
我想我是坚强的,也学会了伪装。但同时我又是脆弱的,因为我只是听见了她唤我的名字我就险些落下泪来。
见到慕容无,我没有哭。
与她重逢,我没有哭。
听到她说她想我,我没有哭。
却在她唤出我名字的那一刻里我红了眼眶,落下泪来。
思虑,思虑,多可笑的名字...明明我一生自由随性却偏生让我思忧而虑。
就是个笑话。
“你不想问我什么吗?”她在我身后道。
我抱着头盔的手紧了紧,忽然想起曾在长生殿时,我问她的话。
——我问,慕容白,你爱过我么?
——她说,鬼谷纵横,孤不会爱上你。
既然我最想知道的事早在几年前她就告诉了我答案,那么现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庸人何必自扰。
“或者,你不想知道些什么吗?”她继续道。
“不必了。”我淡淡道,“我最想知道的,已然知道了答案。其余的,就不重要了。”
“......她对你,很重要么?”
“很重要。”正是因为知道了你不会爱上我,所以我才能找到理由让自己解脱,让自己放下。
感情的事,勉强不得。
“......我知道了。”她忽然笑了,“你我对弈,我满盘皆输。”
我心头一颤,猛然回过头,盯着她,道:
“输?——你输了么。”
“输了。”她微微颔首,嘴角似弯非弯,“我输给了你,输给了苏域。”
苏域?关苏域什么事?我正想开口问她,她却又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