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好不当白月光了(40)
作者:鸽子不会咕咕咕
池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念这么深重。
只是梦中没有救到时今澜而已,又不是现实。
可她就是要做。
她一定要救时今澜。
这山沟太深了,时今澜双腿不能行走,掉下去就是自生自灭了。
就算她们都掉下去了,两个人,也比一个人好。
“池浅,不……”
“刷拉——!!”
“值得”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时今澜就感觉身下一空。
似乎拦住她腿的树枝断掉了,整个人都在被地球的重力拉着往下坠去。
而池浅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松开时今澜的手,紧接着就随着时今澜的下坠,跟着滚了下去。
树皮磨过她的手掌,疼痛火辣辣的窜出来。
春日里万物复苏,陡坡上爬满了新长出来的植物。
嫩草花芽,还有顶着土块石砾伸出来的灌木树枝。
这一切跟海水比,差太多了。
池浅还没从手掌的疼痛中缓过劲儿来,紧接着就有无数硬物凸起从她身上碾过。
她感觉自己身上没有一块不疼的地方,空着的一只手都不知道该保护自己哪个地方。
山风辗着泥土的味道混合着塞进她的鼻息,复杂难闻。
池浅眉头就要皱的更紧,忽的,却从中嗅到了一抹洁净的气味。
那在她视线里翻搅着的天空与土地,在这一秒被一片暖色调的白笼罩。
时今澜反应迅速,反环住了池浅的身体。
池浅的吐息打在时今澜的胸口,继而又反折过来。
鼻息前温热的一片。
扑通,扑通。
心脏在造反,一个劲儿的撞击着池浅的胸前。
可就算是此刻的心脏跳的比刚才更加厉害了,池浅却明显没有刚才那样慌张。
她就这样被时今澜护在怀里,原本被她单方面握着的手反绕过来。
十指相抵,两相紧攥。
也不知道滚了多久,就在池浅感觉天地都要混成一团的时候,无休止的滚动停下了。
春日里疯长的草充作垫子,托住她们正向下砸的身体,茂密的草丛里发出一阵抖动。
这是……得救了?
池浅脑袋还处在混乱中,她感觉自己身上没有一处不疼,骨头跟被人打断重组了似。
她刚要抬手拨开脸前凌乱不堪的头发,细细密密的疼就随之从她的手臂上扯了过来。
“嘶——”
这疼来的迅速又凶猛,池浅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眉头紧皱的朝草丛看去,这才发现她跟时今澜跌进的是一大片葎草,俗称拉拉秧。
这植物很能繁衍,春天刚暖和就蠢蠢欲动的开始疯长,似乎也是为了好生长,它的藤上全是小锯齿,一旦被勾住就不会轻易松开。
刚刚从上坡上滚下来,池浅的身上灰一块白一块,细长的红色在其中分外明显。
从手臂到膝盖,一道一道的都是这些葎草的杰作。
真**疼。
池浅倒吸凉气的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红痕,一时分不清是撞到什么东西上停下来疼的轻一点,还是跌在葎草里疼的轻一点。
天空铺着浓密的树叶,湛蓝的颜色被浓青冲的支离破散。
池浅对着天空看了自己的手臂好一阵,慢慢觉得自己手像是灌了铅一样,抬着越来越吃力。
呼吸也是。
休息了这么一会儿,池浅依旧感觉自己脑袋有点缺氧,心口还在直跳。
那疯狂的跳动好像会膨胀一样,在挤压着周围的空气,让她快要呼吸不过来……
“池浅,你怎么样?”
就在池浅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在慢慢喘不上气来的时候,时今澜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池浅好像从这道声音里听到了几分焦急。
本就模糊不清的天空被探过来的影子遮住,这种焦急,就连时今澜的眼睛里都是。
那纯黑的瞳子犹似一泓清水,似蹙非蹙。
不知道是不是日光作用,素日里清冷孤傲的眉宇间此刻隐隐透着一股担忧。
时今澜在担忧什么。
她们现在不是没事吗?
不对……她现在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身下的葎草好像不只是缠住了池浅的手脚,还有她的思绪。
时今澜在一旁看着,见池浅许久没有回答自己,起身踩进葎草丛里翻找她们带来的包:“你有没有带哮喘喷雾?”
“哮……喘……”
那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池浅大脑迟滞。
她念着这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名词,这才意识到自己胸闷根本不全是因为刚刚从陡坡上滚下来。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
眼看着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池浅求生欲驱使她径直拉过时今澜的手,朝自己的口袋伸去。
葎草割人,时今澜上一秒还在忍耐着这种疼意独自寻找,这一秒就被人握住了犯疼的手。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粗糙的布料抵在时今澜的掌心,她的手背被一道轻到颤抖的温热贴着。
山崖下罕有人至,葎草疯狂的生命力像是会吞食掉躺在里面人。
明明这人是个可以轻松抱着几斤重的药材满院子跑的怪力少女,此刻却苍白的像一株失水萎缩的白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