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55)
这些屠夫各个孔武有力,衣着没有任何的标识,无法从他们的穿着上辨认所属,一看便知是暗卫,平日里绝对见不到踪影,只要主人有危险,他们便会从天而降。
站在中间的两人中一人自然是燎公子,而另一位女郎坐在一辆精巧的四轮车上,此人正是燎公子艳绝无双的红粉知己。方才听见奇怪的碾压声便是这四轮车发出的声音。
甄文君迅速将头低下,她知道这些身着夜行衣的屠夫似乎不是燎公子身边部曲走卒,想必是女郎的人。莫非她为了争风吃醋屠杀戏班?这未免太儿戏了。想来想去只有自己被发现这一种可能性。
月娘质问之后依旧没人站出来,便去向燎公子讨饶,还未靠近他便被两把沾血大刀架住了脖子。感受到大刀的寒气,月娘腿一软差点晕倒,勉强站住后心惊胆战地去看燎公子,燎公子看也未看她,曾经宠溺又深情的双眼此刻冷漠无比。
这不是她认识的燎公子。
甄文君心里一横,横竖就是个死,不如站起来大方领死好过一屋子人替她受过。阿母知道也会原谅她。
就在她要站起来的时候,一直坐在四轮车上未发话的女郎看着眼前血流满阶的场景,厌倦道:
“谢家的套路真是越来越无趣。”
她这淡淡的一句话犹如却如五雷穿脑,一瞬间击得甄文君呆若木鸡。
谢家!
甄文君没想到仅仅是暗中窥探就连谢家一事都全数暴露。这女郎是何许人?难道她是卫子卓的亲信?
这等危机关头身后蓦然一阵掀起一阵劲风,竟有人腾空而起,向着女郎飞去!
“狗贼!纳命来!”
这分明是女人的声音,飞向女郎的却是一个身着灰布男衫的中年男子!甄文君认得这声音,她是隐藏多时极难寻觅的越氏阿椒!
阿椒手中握着一把短刀对着女郎的胸口就去,女郎闪也未闪,守在她身旁的护卫挺刀而上,一片刀花将气势汹汹的阿椒狼狈逼退。阿椒在地上打了个滚迅速起身,甄文君看清了她的脸,即便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再去仔细瞧她,依旧丝毫辨认不出她本来模样,就连耳朵的形状也改变得非常自然,怎么看都是个中年男人。甄文君想起,这不是杜三娘顾来负责搬运衣物的何叔吗!他平日里声音沙哑有些难听,可实在不会让人疑心是伪装,阿椒的易容之术竟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可惜易容术再高明如今也被女郎的爪牙围困,阿椒数次想要冲出他们的包围都被打了回来,眼睁睁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猎物却无能为力,心中苍凉时一刀穿腹而过,抽刀时阿椒不支,单膝跪地无法再动。
已经半死的阿椒凌厉一笑,似有后招。
果然从女郎的四轮车后刺出一对双刀。双刀从她脖子后面夹击,自两侧往内一合,眼看就要剪断女郎纤细的脖子,一双粗糙的大手凭空抵制双刀来势,往反方向一撑,持刀的刺客虎口猛痛,双刀脱手飞出,在空中飞速旋转削去戏班子小卒的盘发,在小卒的惊呼声中双刀刀尖分别没入两侧墙中一寸有余。双刀只是在女郎的脖子上轻轻抹过便将肌肤割出一道口子,很快渗出血来,足见双刀锋利以及挡刀之人勇猛无双。挡刀之人双掌之上全是深深浅浅已经愈合的伤痕,方才那一险招只不过于无数伤痕中多添一道罢了。
挡刀之人一直站在女郎身侧,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狼腰满脸横肉,小眼阔鼻厚嘴唇,面相极其凶狠,却是个女人。她一头枯黄长发毫不在意地胡乱盘在头顶,身上穿着软甲,赤手空拳气喘如牛,血从她粗壮的手指上滑落,往坐着的女郎身前一挡,女郎连一丝衣角都看不到。
空了双手的刺客反应极快,迅速后退转换角度,手臂一抖,一枚铜钱大小的暗器直击女郎面门。身穿软甲的女子再次徒手抓那暗器,看她身形庞大犹如小山,没想到反应迅猛动作奇快,根本就像事先料到对方袭击路数,伸手一抓便将暗器握入了手中。
发射暗器之人也是一阵惊愕,没想到势在必得的两次偷袭都被轻易化解,女郎身边的高手武艺已然登峰造极。
甄文君根本不知道江道常埋伏在何处,突然现身,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对战结束之时她才后知后觉理清轨迹。待她再回神时江道常被重重一脚踢中腹部,摔倒在地。长刀再起对着江道常的脑袋就劈,阿椒居然不顾危险为他挡刀。
阿椒从后脑勺至背部几乎被劈成两片,江道常没想到平日里阿椒对他没好脸色,关键时刻竟为他而死。
江道常抱着阿椒悲号,极度悲痛之时脸色由红转紫,青筋突兀地浮在脑门上,整个人如同热涨的孔明灯,随时都有可能自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