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290)
“居然用这么歹毒的招数对付我的兄弟!”呼尔击一掌拍在木桌之上,愤怒不已,“如今这些小虫都躲在什么地方?”
“回将军,逃兵和百姓应该退到西边小县解县去了,大聿天子李举应该也在解县。”
呼尔击想要纠集兵力杀往解县,可叫来了几个领兵的“马头”,这些马头各个眼圈青黑精神萎靡,说两句话流三行鼻涕。
呼尔击看得万分恼火,将其中二人拖出去砍了脑袋以儆效尤,警告所有士兵,若谁敢再喝酒便军法处置。
一时之间倒是没人敢再喝酒,可是夜芙蓉的瘾就像一只抓不到、打不死的虫子,一直在冲晋士兵的心里挖洞,让他们垂头塌翅精神难振,大大耽误了军情。呼尔击想要偷袭解县的计划受阻,只能继续待在孟梁城中,整顿军风。
甄文君用毒之计十分成功,振奋了解县残部的士气。
阿歆心里略有计较,毕竟她意外吸食芙蓉散后亲身经历了一系列生不如死的痛苦,对于此物相当鄙夷,更是痛恨用毒之人。只不过战场之上不存在“不当手段”二字,每一座丰碑都是用失败者的尸骨堆砌而成,征战多年她比谁都要清楚这一点。所以对于甄文君所作所为她还是在众人面前毫不吝啬赞美之词,狠狠地夸赞了甄文君一番。
阿歆是个公私分明之人,甄文君越来越明白这点。受到鼓励之后更加勤力,和步阶一块儿研制水平,打算水攻。
没错,步阶来了。
一开始甄文君不让他来北线,可他自个儿偷偷跟在大军之后跑来了,可惜半路跑丢,差点在野外喂了狼,好不容易才到了解县,打听到大军溃败孟梁逃出来的人全都退到了解县,而甄文君和阿歆经常到参三峰之上窥探孟梁城中情况,便寻了来。甄文君见到他如同见到寒冬送棉袄的娘家人,开心得差点儿掉下泪来。
衣服破烂犹如野人的步阶在看到甄文君的第一时间兴奋拱手道:“女郎!”
甄文君回礼,朗声道:“水平!不……文升!”
“水平?”步阶纳闷。
甄文君太兴奋,一不小心将心里所想嚷嚷了出来。
她端了碗汤饼给步阶让他先吃,步阶饿了好几天,呼啦一下全吃完了。甄文君问他会不会制作水平。
“女郎莫不是想要以水攻夺回孟梁城?”步阶一听就明白了,“我曾经有一位老师乃是水攻大家,我也向他学习过一二,跟随他参加过几场战事,帮他制作过水平、照版和度竿。只不过当时是在老师的指点下打个下手而已,若要自行制作,恐怕还需琢磨。”
甄文君立即鼓励他:“你会就太好了!即日起立即制作攻城器具!我来给你打下手!你教我!”
甄文君非常聪明,步阶只告诉她兵书《太白阴经》上关于水平的描述:“竿以照版映之,眇目视三浮木齿及照版,以度竿上尺寸为高下,递而往视,尺寸相乘。山冈、沟涧、水之高下浅深,皆可以分寸度之。”稍微教导之后,甄文君便能举一反三,将水攻关要琢磨通透,甚至能够提醒步阶错误之处,让步阶相当佩服。
甄文君这头在如火如荼夙夜不解地研究攻城之术和器械,那头解县的溃兵和百姓却完全没有斗志,不愿意和阿歆一同杀回孟梁。
李举本是可以站出来鼓舞士气,可是解县县令已溜,如今能主持大局的只有阿歆一人。阿歆的确是谢扶宸的女儿,可她也是李延意的情人,最终会倒戈向谁还不一定。一旦得势便难再压下,李举不能为她出这个面,让她讨了此等便宜。
“为什么?难道你们能吞下这奇耻大辱,一点儿都不想报仇雪恨吗?”阿歆问残兵们。
“想啊,但是咱们什么样儿,有多少能力心里有数。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不想再回去送死。”
“对啊对啊,要不是不让走,我早就逃回南方去啦。”
“话糙理不糙,谁都想要将胡子杀个片甲不留,但咱们都有自知之明,能不能打过上回已经证明了,那时还有两个大将军坐镇呢都输得屁滚尿流,这次连个能领兵的人都没有,要怎么打。不是白白送死是什么。”
一直跟着阿歆的私兵道:“谁说没有领兵之人?我们阿歆娘子纵横沙场已近十年,诸多大胜仗都是阿歆娘子一手指挥取胜的!难道你们如此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么!”
众人听罢大笑:“你也说了,阿歆,娘子!一个小娘子的小手段而已,还不是老爷们冲在最前头?纸上谈兵谁也会,可是真正遇到了凶悍的骚胡完全不是一回事呀!”
“小爷劝这位阿歆娘子切莫再上前线,谁都知道骚胡喜欢女人,万一阿歆娘子落到胡子们的手里,咱们是先杀胡子还是先救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