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别跑(13)
“呃……”安陵雪停了一下,回想了一下刑律,吞吐道:“以……以你以往盗取的财物来看,大概……三十年左右……”
好像有点久……
钟离云冷笑一声,带着胸膛一阵起伏,“那叫不太久?我今年二十有二,出来时可就是五十二的老太婆了,该是知天命了,还有人生可言?”
更何况,三十年牢狱之刑她受不受得住还要另说,就是死在其中无人问津也不无可能,而她的亲人只剩下师父一人,为了师父,她也绝不能被送进大牢!
也或许,了了她的心愿之后,她也可把自己亲手交到她的手里,任她处置。
安陵雪听到她的质问,叹了口气,心中无奈,若是这人真被如此判刑,也是冤枉,她,是个好人,但,既然做过,便要承担责任,“这也怨不得别人,大周律法天下皆知,你还如此行事,只能怪你自己选了这条路。”
“是,”钟离云似乎叹了口气,将脑袋埋得更深了些,只有这一点柔软和香味,是她唯一的寄托,“这是我自己选的路,只能由我自己一个人走下去……”
可我还是会感到落寞,我羡慕你,也希望你可以……一直陪我……
“唔……”
至此,便无话了,先前热闹的氛围烟消云散。两人靠在一起,却没觉得有多温暖,一阵夜风,冻得人瑟瑟发抖。安陵雪心里不痛快,不知是因为被寒风冻僵了鼻子还是在心里感怀身上人的遭际。
无论如何,她也无能为力,只怪她是官,她是贼。
先前那个跟在安陵雪身边的小衙役在混乱中不慎掉了下去,安陵风又带走了大批人马前去追赶容容,是以屋顶上就她们两个人,这时已经有人重新爬了上来,准备解救她们。
钟离云被拉开,由两名衙役架着,看到他们要给小县尉用药,便说了一句,“不必解药,我让容容下的剂量只会延续半个时辰,现在这会,应该已经解了。”
安陵雪闻言,试着施展力气,果然,虽然还不舒畅,确实已经无碍了,她心里高兴,本以为若是没有解药,这里的人就都要回家躺着,那么到了明天估计整个上洛县衙就要没人了,这个时候,要是县内出了什么大事,那错失可就大了。
虽然她赌了一把她哥安陵风又解药,不过,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还挺识大局的,只设了半个时辰的用量。
安陵雪赞许地看她,结果她只是扫了一眼,便转过头,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怨。安陵雪心里更加不痛快,明明自己是官,怎么轮到这个小贼来给她摆脸色?
对她怒目而视,奈何人家根本不在乎,安陵雪不免有些泄气,这时衙役来禀:“大人,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自然包括现场如何处置,衙役如何处置,失主如何处置,最大的问题,就是‘云中飞’这个小贼如何处置,她还和自己锁在一处呢。
想到这,安陵雪便想起一个更大的问题,便晃了晃她们中间的用于连接的铁链子,想唤她。可她不理,安陵雪便堵着一口气了,一直摇,‘叮叮咣咣’一阵响,不怕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力,等到她终于不厌其扰看向她的时候,安陵雪这才喘了口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陵雪直至方才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直不知道她的名字,统统用‘云中飞’‘那个女人’来代替称呼她,她觉得这样不好,便抓时机问了出来。
得到的答案却是,“我……不想告诉你。”
这下,安陵雪便更加不痛快了,这是哪门子的事?自从抓了她之后,她便变得不一样了,和以前对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怎么,是觉得被自己抓到了很丢面子,恼羞成怒么?真是气死她了!
架着他的衙役也不痛快,厉声道:“大人,像这种人抓进牢里,喂她一顿鞭子,保管她什么都说!”
“闭嘴!”安陵雪皱眉,她只管缉捕,不管刑狱,但多少还是听闻过一些手段,直感不喜。思索中注意到对面人眯着眼瞧自己,便咳了一声,解释道:“放心,不会对你私下用刑的。”
她还不屑于做用私刑的事。
然后扶着脑袋理了理,思考接下来的局面该如何处置。这里的人大多已然无碍,也未见报有伤亡,她放下心来,也知这个女人当真是不曾想要害任何人的。只是此番闹腾不小,这座宅院是崔尚书胞弟所居,他们虽得了准许可自行方便,但还是要告知主人家知晓,另外还有放了火的藏书楼不知损失如何,不过,想来大抵该是无碍的。
这便对院中的衙役吩咐道:“留下两个人,和崔府现在当家的解释情况,报告损失。其余人清点之后,全部回去睡觉,今晚虽忙碌许久,明日当值点卯亦不可大意敷衍。另外,此次成功抓捕大盗‘云中飞’,在场各位都有功劳,奖赏也是少不了的,都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