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怎么大半夜不回家，也不回他的公司里，来这么一个小商业城里的五金店。

这栋室内小商业城的其他店铺早已关门了，走廊里也阴暗一片，只有窗户外的一点月光和对方手机电筒里射出来的光照着前方的路。

赵老板揉了揉眼睛，差点看不清四周的景象。他悄悄观察了一眼周知鱼，只见她目光迥然又专注地盯着前面，一点没有看不清楚的样子，心里佩服年轻人的视力就是好……

“轰隆——”铁质门帘拉开的声音打断了赵老板的走神。

哇，这人居然还在这里面开了一家五金店？

不是吧，这里又小又破，明明就是做小生意的地方，赚不到什么钱，跟他在另一家地产公司的收入更是天差地别，他怎么还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兼职？

周知鱼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问：怎么样？看出来不对劲了吧？

赵老板也看着他，眨了眨眼，瞪圆的眼神中全是疑问。

周知鱼：“……”

算了，带不动。

她对赵老板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让他保持安静。

两人悄悄绕了个圈来到五金店背面的窗户下面，接着很快，在店里看到了另一道人影。

另外一个比起地产商更高大的男人，穿着黑体恤，花臂纹眉，一副经典小混混的打扮，正和地产商坐在一张桌子上。

赵老板看到他的一瞬间，双眼骤然睁大，手指也情不自禁抬起来激动指认，同时有一句国粹差点脱口而出！

卧——！

还好周知鱼眼疾手快地在他张开嘴的时候就把他的嘴捂上了，然后后怕地舒口气，眼神警示他保持安静。

哦哦哦……

赵老板情绪激动飞出去的脑子这才缓缓回到正确的位置，想起来他们还在做贼呢，不宜声张，不然就被人发现了。

还好有小周老板提醒他。

他不好意思地给了周知鱼一个憨厚的笑。

周知鱼：“……”已经是非常后悔带他出来了。

赵老板靠在窗户下面的墙壁上，不能出声，就疯狂说唇语和乱七八糟比手势——他想说的是，他复盘酒店监控想看看当时他家服务员到底是怎么得罪那位要跟他不死不休的客人的时候，在大厅录像里看到过那位客人的模样。所以他认识，那个姓葛的客人，就是现在坐在地产商对面那位花臂男！

就算不看脸，光看那只招摇过市的花臂，他也绝对不会认错人！

赵老板着急地比划了半天的手势，周知鱼淡定的拍了拍他的肩，睿智的点了点头，让他可以了，安静了，自己都知道。

就算根本看不出来老赵在比划些什么，但是她看反应猜也能猜到了。

应该就是狼狈为奸的顾客和地产商现在私下汇头，恰好被他们给撞见了。

很快，听到花臂男说话的声音，周知鱼也能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了。

“哼，那头傻驴还想跟我道歉，以为我就能放过他，脑子里装的东西真简单啊。”依然是那副痞里痞气欠揍的语气，和打电话的时候一模一样。

赵老板气得脸色涨红地握着拳头，周知鱼还要时不时地安抚一下他暴躁的小情绪。

“我办事你放心，他家服务员打电话过来，我一点证据都没跟他留下……”

“我看他的心理防线也被你搞得差不多快破防了，那酒店早晚是你的囊中之物……”

“酒店只是附属品罢了，那块地皮才是好东西，这一条街的地皮只有他那块我没有到手了，落在他手里简直是浪费，根本没有一点商业头脑。”

“对对，大哥你说得对，搞点工程的钱只是小成本，等他把酒店和地皮卖给你了，你就连本带利的赚回来了，哈哈……”

“谁能想到哪些施工队都是大哥你花钱请的，那头傻驴之前不是还对你挺感恩戴德的吗哈哈哈哈……”

“说起来不知道谁也看上了那块地皮，居然抬价跟我抢……”地产商说起来有点牙痒痒，要是没有那位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九朝酒店早就该到他手上了，何至于赵老板又半途反悔。

“谁那么贱？”花臂男皱起眉头，恶狠狠说：“要不喊人找出来把他也收拾了！”

“当然要找出那个碍事的……”地产商正有此意的慢吞吞说道。

周知鱼听的皱了皱眉头，从两人的语气和谈论内容中大概能感觉到，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做生意的手段恐怕都爱用不见得光的那些，唯利是图。

还好——

她看着手机上18分钟的录音，证据是到手了。

还有店里挂着的小黑板上贴了一些施工队的名字和施工日程图，中间有一个被圈围起来打叉的“九朝酒店”，周知鱼悄悄把手机支到窗口上，合着黑板前面的两个人一起，拍了几张照片下来。